在好日子上画个圈2
结束毕业实习的那个黄昏,我去了西湖。老爸打电话说家里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我回去入档。我的感觉非常混乱,突然之间,很不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在美院浪费了大半个青春。本以为成熟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想要翻身做主的永远赶不上已经当家做主的,纵使我的态度再怎么强硬,也还是拗不过老爸的脾气。谁叫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儿子呢。是的,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儿子———我本来还有个哥哥。出生的时候,被躲在身后的我给踹死了。负责接生的护士说,本来没事的,可因为我的劲儿太大,冲刺的时候太猛,所以,就那么活生生地把**裸他给撞死了。这都是后来听我妈说的。她说的时候很是伤心,根本容不得我怀疑。我一直以为是我剥夺了哥哥做人的权利。所以,从小就怀有深深的罪恶感。直到后来上了大学,也还是深感愧疚,以至于,冒着被人听成是“武大郎”的风险,硬把我跟另外三个画抽象画的兄弟成立的“四大狼帮”换成了五大狼,并把大伙儿的编号从1234变成了2345。起初跟他们说这个想法的时候,遭到一致反对。他们说一个正规的艺术社团应该有老大,可现在这样之二之三之四之五群龙无首地叫着,会被别人笑话。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没办法,最后我只好把自己的之二换成了之一,他们345的顺序继续保留,以保证五大狼帮的叫法还能继续沿用。五大狼之二。我近乎蛮横无理地给死去的哥哥争取的名号就这样获得了大家的默许。他们听了那个故事。他们觉得我哥虽然可怜,可却“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他们说,要不是当时他在前面挡着,我可能一辈子也成不了今天的气候。他们说我心里的那股子冲劲儿就是那个时候憋出来的。……远处,响起了闷雷。对岸的山下,那场等待已久的仲夏的梅雨,已经来了。我捋捋长发打算回去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儿噼哩啪啦地掉下来。顷刻之间,天地连成一片。霎时,湖面上、湖边的行人抱头鼠窜。一眨眼功夫,西湖,空荡得连把油纸伞都没剩下。我开始可怜这潭清澈的死水。我觉得脚下这些柔软的液体不久之后将参杂着大量夏天的闷热一股脑全都涌进湖里。西湖是只巨大的酒桶。只是,懂得品酒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只会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偕同大批量的陌生人,花花绿绿地从四面八方来,假装欣喜地围坐一团,虚情假意地相互碰杯,指着眼前几百人或者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同时注视的某处闹烘烘的庸俗风景,一同狂欢。我从不认为大家都认为的好是真的好。好,是没有标准的。好,应该自己说了算。我想好了,我不能再任由父母处置。我的未来应该交到自己手上。我决定马上回去打电话,告诉老爸,我死也不会回去。我喜欢这里。这里有我的艺术,还有我艺术中的满足。救命———走下断桥,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狂呼。“救命”这两个字竟把眼前的雨帘分成了一左一右的两段。我拼命地跑,顺着那个声音,像把砍刀,把眼前的雨水左右劈开。不费什么力气,我轻松地把她捞上来。她的脸色铁青。可能刚才灌多了水。我四下看看。鬼影儿都不见一个。去她的,我想,人工呼吸有什么难,还不跟**、接吻一样简单。我拿过皮鞋垫在她的后背,把她仰面摆正,双手按住胸口,憋足一口长气,狠狠吹了下去。我感觉她的肚皮涨了起来。我感觉没劲儿了。我停下来,双手重重地压下去。我每压一下她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