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谢凌云嗯了一声,没说话。这些在天辰派,稍微有些粗浅内力的弟子都能做到,甚至能做的更好。
薛裕又道:「我其实还学过在墙壁上行走……」
「舅舅,你要学内力吗?」
「什麽?」薛裕一脸错愕。
「内力,有了内力,舅舅的功夫会有更大威力。」谢凌云道。
薛裕摇头,「哪里有内力?阿芸,别胡思乱想。」
谢凌云不好直接说出天辰派的内功心法,她随手捡了根柳条,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小人,说道:「就这样,让气息从这里到这里……」
薛裕瞧了一会儿,笑道:「阿芸,这怎麽可能?人怎麽能控制气息?来,你去试一试,看能不能飞起来。」
谢凌云只得嗯了一声,提气轻松跃上矮墙,这对她来说,委实不算什麽。
可是薛裕看了却在内心惊叹:真是练武奇才!
明明他什麽都没指点,她竟然做到了!因为她的这份聪明,他不再介意她的异想天开。
他们在这边练着武功,忠靖侯府却陷入麻烦。
陈老二在谢律这里碰壁几次後,也不求见谢律了,直接去找忠靖侯要说法。
忠靖侯越听越气,暗骂儿子糊涂。
他当着陈老二的面骂了儿子,却并不打算插手此事,只道:「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就不掺和了。」
忠靖侯虽然声称不管此事,但在送走了陈老二父子後,还是将谢律唤来骂了一顿。
谢律向来惧怕老父亲,只能默默听训,不敢辩驳。
忠靖侯怒斥了一盏茶的时光,怒气才稍微退去一些。他端了茶杯,饮了一口,缓缓问道:「你打算怎麽办?」
谢律略一思索,将自己原本的打算说了。他小心看着父亲的神色,说道:「父亲,儿子也是没法子……」
忠靖侯皱眉,「你是说你打算让外室女进门?」
「总不能教阿芸嫁到陈家去吧!」谢律道,「陈老二的正妻无子,他只有几个庶子,阿芸好歹是侯门千金,怎麽能嫁给一个六品小官的庶子?这不是太委屈阿芸了吗?」
他心想,他过两年必定高升,若那时阿芸再订亲,肯定能嫁得更好些,阿芸嫁的好,对谢家也有好处。他之前最疼爱怀信,然而随着冯姨娘一事以及怀让的出世,让他对怀信的疼爱之情淡了一些,反倒是把满腔的慈父情怀都转移到幼子身上。尤其是怀信进京以来,在别人的对比下显得越加逊色,更是让他对怀信失望。
谢律继续说道:「而且,怀信的妻子又不是宗妇,身分上差些没关系。当然,肯定不能让她顶着外室女的名头……」
不等他说完,忠靖侯便匡当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他叹了口气,说道:「糊涂,真是糊涂!莫非在你眼里,一个儿子还没一个女儿重要?女儿嫁的差些,也只不过是多门亲戚,不愿来往,疏远些就是,要是心疼她,可以多给点陪嫁,可若是娶了一个品行不端的妇人,那可是会闹得家宅不宁。就算你想尊嫡绝庶,也不能让怀礼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谢律一愣,尊嫡绝庶?
「罢了,你好好想想。」忠靖侯摆了摆手,让儿子退下。
谢律见父亲面露疲态,只得施礼退出。走出父亲的书房,他长长叹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站在一旁的谢萱。
她穿着玉色衣衫,系着白绫裙,弱质纤纤站在那里。看见他出来,便迎上来,施礼唤道:「父亲。」
谢律有一瞬间的恍惚,彷佛还在绥阳,她还是那个极其乖巧听话的女儿。然而,他很快皱眉,「站在太阳底下做什麽?有什麽事?」
他想起现下的烦心事,有些烦躁,若是当初她说清楚陈老先生会留在绥阳,也就不会有眼下之忧。不过他心里清楚,此事怪她不得,毕竟当初他也没问清楚,至於仙人点化一事,他却是不大相信了。
谢萱随着父亲缓步而行,口中说道:「是有一件事,关於陈家的事。」
「哦?」谢律脚步一停,心想,难不成萱儿想嫁到陈家去?可现在说这事也迟了。
「萱儿不明白,父亲为什麽会烦恼,是不舍得阿芸嫁到陈家去吗?」那上辈子怎麽舍得把她嫁到陈家?
谢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听谁胡说的,没有的事,只说两家结亲,没说到底是谁。」
「不是阿芸,难道父亲真的想让哥哥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谢萱猛然提高声音。即使她对谢怀信再失望,也不想谢怀信娶一个外室之女。凭什麽?阿芸就是宝,他们就是草吗?「父亲,萱儿的亲事已经不如意,连哥哥的亲事父亲也要……」
谢律微怒,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回房休息去!」说罢,他大步向前走。
谢萱并未听话离去,而是继续说道:「父亲不想阿芸嫁到陈家,就不怕棒打鸳鸯吗?」
「你说什麽?」谢律蓦然止住脚步,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什麽棒打鸳鸯?谁跟谁是鸳鸯?」
谢萱闭了闭眼,忍住汹涌的泪意,尽量平静地道:「父亲不知道吗?陈家有位公子想娶的是阿芸呢……」
有多想呢?在成了阿芸的姊夫後,还是一见到阿芸就笑,遗憾自己的妻子不是嫡出。他不想娶她,可若早知道後来发生的事情,她又何尝想嫁他呢?他想要嫡出的阿芸,那就让阿芸去嫁他啊!
谢律脸色微变,斥道:「这话不必再说了,传出去像什麽样子!你做姊姊的,哪有这样坏自己妹妹名声!回去好生歇着。」
他心想,陈家的小子想娶阿芸不足为奇,比起家世平平的姑娘,他们肯定想娶侯门千金。
是以,谢萱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他到底还是发愁,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按常理来说,自然是儿子的亲事比女儿的重要,他承认父亲说的有理,可他在这件事上,还真不想委屈阿芸。
只是父亲的命令又不能不从……他咬了咬牙,思忖了许久,暗自打定主意,如果万不得已非得让阿芸嫁到陈家的话,那得让陈家答应他几个条件。
陈老二无嫡子,陈老大也没儿子,他们两房总得选一个继承家业,阿芸若嫁到陈家,必得嫁给那个人。
即便如此,他仍觉得委屈了阿芸。
谢律思来想後,一时居然不敢将这个决定告诉妻子,便藉口公务繁忙,躲进书房。
此时谢凌云还不知道父亲的打算,她住在舅舅家里,同舅舅一道练武,日子过得轻松愉悦。
这日午後,薛裕才想起上回对外甥女说的,要教她骑马射箭,就选了一匹温驯的马,亲自教外甥女骑马。
谢凌云满心期待,有学习的机会就好,反正她本来就会。
薛裕带着外甥女到了自家马场。他爱马,也常驯马、骑马,是以京郊的庄子,他让人设了小马场,闲时就来这儿放松心情。
他简单教了外甥女动作要领,老实说,在有了教阿芸练武的经历後,他对外甥女的悟性已经见怪不怪。
所以,当阿芸一身轻便的男装骑着马吧嗒吧嗒跑远时,他也只是在心里说了句哦,再无其他。
还能怎麽样呢?练武奇才学骑马也快……唉,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谢凌云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头回骑马,颇为兴奋,玩了很久才意识到疏忽了舅舅。她乾脆俐落地从马背跃下,「舅舅,你教我射箭吧!」
外甥女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薛裕一愣,点了点头,「好!」
命下人准备好弓箭与靶子,薛裕看了看,并没有较为柔软纤细的弓,不过一想到自家外甥女天生神力,他想,或许还真没有必要为她准备特制的弓箭。
他将手里的弓递给外甥女,「试试,能不能拿得动?」
谢凌云接在手上,点了点头,「可以。」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扯了扯弓弦,在嗡嗡的回声中,她对舅舅笑了笑,「能拿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