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自己的语言和生活
青年作家胡赳赳出版随笔集《布尔乔亚之痒》获好评
建设自己的语言和生活
精神标本
□詹正凯(媒介批评人)
胡赳赳似乎更多是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建设,去建设自己的语言和生活,他的语言有着深植于内心的尖锐和质感,但不失朴实,譬如对北京说三道四,譬如他认为谩骂比思考更重要,你可以从他的文字中近乎完整地看到一个大的时代变迁。
诗人与媒体交媾的最大后果,就是诞生了一个民间的记录者。胡赳赳的这本《布尔乔亚之痒》就是这样的一个记录。在我看来,它可能是一个范本——一个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小镇青年进入城市生活的范本。胡赳赳在这本书里记录了这拨人近乎类似的感受:离开故乡融入城市的生活中,然后遭遇到的一切:热情,尴尬,欢乐和痛。
“外省青年”和“70年代生”是烙在胡赳赳脑门上的两个印记,每逢起风下雨、喝酒吹牛、朋友聚会,这些个印记都会闪发红光,勾引着胡赳赳去梳理他的新发现和回首来时路。这既是一个兴致盎然的话题,又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生于70年代意味着什么?不仅胡赳赳在想,我们都在想。外省青年胡赳赳经常拿“70年代生人”来说事。他在自己的文章中也描绘了70年代生人的情形:“对于生于70年代的人来说,永远无法归纳出一个总结性陈辞。但在我看来,他们更多的是以小镇青年的姿态和面貌出现在大学里,然后以留洋与否分成‘海龟’和‘土鳖’两派,最后统统包装在白领、小资、SOHO一族的外套里,抱着挣钱容易、花钱更容易的理财思路,在日复一日的生命酒杯里买醉。”其实他说别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生活在他处倒是生发出更大的勇气——“我来了,我征服”,他们满腔热情地到首都来(首都过去只是他们睡梦中的一个名词,坚硬、生冷而遥远),故乡的小路在身后渐渐淡出,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会偶然想起山村的母亲和青草的气息。这一代人与巴尔扎克笔下的外省青年又何尝不是一代?
回到原点,胡赳赳也仅仅是“70年代生”和“外省青年”中的一个缩影。在一个渐渐开放的地域广阔的国家里,越来越多的“有为青年”正以外省青年的姿态聚集在几个大都会勤奋地打拼。上海青年记者刘畅在回答一个文学刊物访问时说道:“常有人问我‘你是哪里人’,这问题好比哲学家提出的‘我们从何处来’一样,让我无法回答。出生在哈尔滨,长在榆次,求学天津,工作在上海,七八年前家人又搬到太原(每次小住全无感觉),不知自己骨子里受哪方水土滋养更多。总觉得‘飘一代’说得不够深切,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故乡的人,我们这一代注定是无法返乡的一代。”
很多70年代生的年轻人,也像刘畅那样充满着迷茫,故乡已经无法再回去,而在另外的城市和土地上,内心里并不能真正地融合。故乡已逝,精神上的家园依旧茫茫,这一代人心灵上的苦痛,跟这个大的转型时代一样让人揪心,又怅然若失。
但胡赳赳似乎更多是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建设,去建设自己的语言和生活,他的语言有着深植于内心的尖锐和质感,但不失朴实,譬如对北京说三道四,譬如他认为谩骂比思考更重要,你可以从他的文字中近乎完整地看到一个大的时代变迁。他的记录鸡零狗碎,其间充溢着人情练达和真切生活的感受,有一说一,一点也不泛滥。
看了这本书,对广大的小镇青年们来说,千万别以为胡赳赳在号召一次伟大的进军:“走!到巴黎去!”对于习惯反向来看问题的胡赳赳来说,生活在他处的快乐就是,既然无法返乡,那就建设性地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