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孩子梦(1)
张立军和刘俊玲也曾想到重新要个孩子。
那年刘俊玲45岁,觉得还不大呢,再生孩子没准儿还行。
孩子的名字也都想好了,还叫张晔这个名。
张立军说:“政策要许可当初我们就会多要一个孩子,因为张晔的姥爷姥姥都喜欢孩子,我爱人什么花呀鱼呀狗呀猫呀的,一概不喜欢,就是喜欢小孩”
张立军说着摇了摇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语调充满懊丧:“唉!
现在想要孩子,真的想极了,但毕竟年龄不饶人。
我俩都一样,身体状况不行。
前几年我心脏病时恨不得每分钟才跳十几下。
孩子没了之后,我觉得心里没什么可想的了,没什么惦念。
孩子在时我能辅导她到初一。
我上学时数学比较好,我父亲不是也搞技术吗?所以我一直辅导她数学”
说到能否再要孩子的问题,张立军似乎酸甜苦辣一下子全涌上心头,话儿又多了起来。
其实,那天采访他的好友余小云和马秀魁,他俩就讲了张立军和刘俊玲夫妇在女儿夭折之后,想重新要一个孩子所做出的种种努力。
大约是张晔夭折两三个月之后,张立军和刘俊玲在痛失爱女的极度悲痛之中日日夜夜煎熬着。
忽然有一天,他们似乎醒悟过来,人死不能复生,与其沉湎于对女儿夭折痛悔之中,莫如再试试看能否再要个孩子呢。
这一念头冒出来之后,他们便开始身体力行,日夜盼着能重新怀上一个孩子。
遗憾的是,他俩的愿望一而再、再而三地落空,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盼子的愿望不断折磨着这对年近五十的夫妇。
夫妇俩弄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按说,张立军身体还行,刘俊玲的身体当然是大不如前,经历了丧女的打击之后,她大伤元气,整天病怏怏的,总是提不起精神。
但刘俊玲每月还是来例假的,只不过例假现在不太正常,经常提前,最多的时候能提前七天。
问题会不会出在这里呢?夫妇俩于是到中医医院检查,结论是子宫内膜脱落。
医生的解释是,例假周期准是因为有排卵期的支撑。
没有排卵期的支撑,例假周期自然不准。
这种情况可以服药调理,但能否彻底调理好,各人有各人的身体状况,只能试试看。
虽然医生没说有把握能够治好,但刘俊玲还是满心虔诚地从医生那里买回了药,一心一意地服着,只是总不见效果。
于是,刘俊玲情绪低落,天天郁闷。
这期间,刘俊玲从晚报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海淀区某医院有一大夫,治妇女不育症很灵验,人称“送子观音。
这消息刹时点燃了刘俊玲内心的希望,她如获至宝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丈夫,并迫不及待地提出去那所医院看看。
张立军看了看报纸上的那则消息,将信将疑,不太支持妻子去。
但妻子死活要去。
自打医生查出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内心总是充满内疚。
其实,在孩子的问题上,丈夫并没有责怪她,还安慰她说不能要就不要了吧,可她比丈夫更迫切。
结果她自己先跑了一趟。
刘俊玲回来时面带喜色地告诉丈夫:“那大夫说行!
你跟我去吧,我怕有些大夫光骗钱”
张立军蹙了蹙眉,还是不大相信。
他将这事告诉了好友余小云,余小云很仗义地一挥手,说:“嗨,不妨去瞧瞧呗”
于是,他陪着张立军一块去探了个究竟。
结果,俩人都认定那个所谓的“送子观音”
是个骗子。
因为那大夫开一个月的药就得1500元,还不知道管不管用。
张立军一听头都大了,内心一细想,说算了吧,咱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呀?张立军认定,好医院的大夫绝不口出狂言,口出狂言的所谓医生只是想骗钱。
后来有朋友告诉他,那个“送子观音”
的药实际上真不管用,听说没多久就被抄了。
这期间,张立军和刘俊玲夫妇还一同到妇产医院询问能否申请生试管婴儿的事。
医生向他们解释说,试管婴儿是35岁以下还没孩子的夫妇才合适,到你们这种年龄啊,成功率低,医院也不愿意干,因为要是失败就影响了原有的成功指标。
再者费用也高,假如做,得3次取精、授精,每次2万元,3次就得花6万元——哪儿来这么多钱呀?听了医生的一席话,夫妇俩基本死了心。
后来,夫妇俩又不死心。
张立军的另一位同事对他说,护国寺中医医院有一老太太,是治疗妇女不育症的专家,像刘俊玲这样的症状她能够治疗。
于是,刘俊玲又开始到那所医院看那位专家,并开始吃那大夫开的药。
总之,为了能再生一个孩子,张立军和刘俊玲夫妇几年来东奔西颠,四处求医,心操了不少,钱花了不少,可时至今日仍不见成效,夫妇俩于是心灰意冷。
刘俊玲更是大受打击,整天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自打女儿离去,没几年时间,原本身体壮实的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不到五十岁的人,她的白头发却忽然间增添了不少,笑容不见了,皱纹爬满双颊。
尤其是那层无尽的忧郁,像一层瘟疫,顽固地罩在她原本那精力充沛、满是笑容的身上,想挥挥不去,想赶赶不走。
张立军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尽管女儿的离去也给他带来了刻骨铭心的痛苦,但他毕竟是男人,男人天生要比女人坚强些。
要说盼望能有个孩子,张立军心情更甚。
只是相比于妻子,他更内敛些,碰了钉子也更想得开些。
他总是想,要不了就不要了吧,想也没用,急更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这样想,也这样去开导妻子。
眼看丈夫如此豁达,刘俊玲虽心存感激,但也依然内疚,依然忧郁……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