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1937年(二)(3)
9月7日,星期二今天上午,吴博士忙着把信寄给沃德主教、华西大学的张校长及在成都的里夫斯和埃斯特(Esther)博士。我们把信直接寄到西安,再从西安用航空信寄到成都。
我上午给系主任们写信,寄给他们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学生名单。龙博士即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教师龙冠海。想把自己系的成员,以及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学生带到一个县城,集中一段时间从事社会学的学习——理论和实地考察工作。
上午,吴博士与王明珍商量了去上海为我们在那里的工作进行早期准备的事宜,后来决定王明珍今天下午就动身。近来,要想赶上火车,必须提前几个小时动身,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警报是否会在你去车站的途中响起来,而使你错过火车和轮船。注册员和我正为王明珍收拾东西——学生花名册等材料,还有我写的一些介绍信。我们将会很高兴听到她安全抵达的消息,因为最近轰炸车站的事件时有发生。
下午4时~6时。我去了大学医院,发现大部分外籍工作人员都在那儿,他们在尽力坚持工作。我还注意到,他们在屋顶上放置了一个红十字标记和美国国旗,这是美国使馆的命令。除了顶层外,每层楼都住满了人。我还去了特护部,并同艾娃·海因兹(IvaHynds)进行了愉快的交谈。她说,尽管警报响起时许多病人吓坏了,但她正在尽其所能,使病人过正常的生活。医院为所有的工人、医护人员及能够行走的病人准备了防空洞,其他病人则被安置在一楼。她说,他们的收入减少了一半,因为能付钱的病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晚上9时。今晚我用打字机为你们写日记,在我打字时,常常怀疑让你们花时间看日记,以及自己花时间写日记是否值得。
下午下了雨,现在很凉爽。
9月8日,星期三天气非常好,凉爽、清新,令人愉快原文exhilerating拼写有误,应为exhilarating。。这是为学校认真工作的大好时机。要想真正地体会到宁静、和平及充足睡眠的宝贵,你至少要有两个星期经历空袭的体验。
现在只有老师和工作人员(陈先生和他的助手)参加清晨的祈祷会,因为学生们都走了。我们按照凯瑟琳所定的程序进行祈祷——仅在星期三和星期六集中,其他时间按这个仪式各自进行。
今天早上来了两名警察,谈论了我们养的鹅的问题,因为当警报响起或是飞机在我们头上飞的时候,这些鹅发出可怕的叫声。我倒是认为这会使敌机飞行员误以为这里是不值得轰炸的农村,但是,我无法使他们相信这一点。我想我们将不得不对公鹅采取一些措施,因为它们叫得最凶。警察还询问了狗的情况——我们只有一只狗,在实验学校,它是一只出色的狗,总是跟着我们到防空洞,然后躲在防空洞上面等我们,直到我们出来。
晚上7时。今晚6时后,吴博士开会回来,她是会议的主持人,会议开了4个小时。她不仅看起来面带倦容,而且的确也是筋疲力尽。她说有关上海附近的防线被轰炸的报道令人心碎,有许多可怕的破坏。
晚上8时~8时40分。学院工人开了一次会。会刚开完,警报就响了起来,所有的人都躲进防空洞里。没有敌机飞来,40分钟后就解除了警报。单先生和他的家人明天走,E·C·陈的家已迁离,而他自己搬到了医务室。闵先生也回老家去了。F·陈把他的家人送回老家,他们走的是汉口这条路。现在他无牵无挂,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现在只有9个人在400号宿舍楼吃饭了,我们已搬到那里,虽然人数不多,但很团结。武昌来了信和电报,似乎一切进展顺利。他们很乐意接受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学生。张肖松在那里帮助学生注册。一切都好,紧张的心情也渐渐稳定下来。
9月9日,星期四天气很好,凉爽而晴朗。校园和往常一样美,如果学生和老师还在这儿的话,他们会多么高兴地欣赏它呀。
利用这个机会,我上午学了两小时的中文。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中午吴博士应邀到洛辛·巴克家去吃午饭原文tiffen拼写有误,应为tiffin。。她说去的时候非常担心,以为十有**是巴克先生受大使馆的委托,来劝说凯瑟琳和我撤离南京的。令她感到吃惊的是,这只是一次正常、友好的聚会。
刚刚听到黄丽明孩子的死讯,这孩子只活了16天。在孩子出生前,她刚撤退到上海。听说孩子出生刚5天,由于医院过于拥挤,她就出院了。她和她的另外两个孩子都生病了。
今天早上,美国大使馆转来一份电报,通知我们,10名去燕京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平安到达北平。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口气。这么长的旅途,对这些年轻学生来说真是一次冒险。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乘火车的难民在淞江附近的车站被轰炸的悲剧。我们非常担心王明珍的安全,我们派她到上海,安排在上海设立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分校的事宜。
在青岛的鲁丝·切斯特来信了,她想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你们熟悉的即将升入大二的医学系学生王民英,将离开上海到成都去完成她的学业。现在,似乎许多人都认为成都是中国惟一安全的地方。尽管路途遥远,但许多人正在考虑去那里。我们在武昌的教师发给我们的电报刚刚收到,电报说华中学院能够接受我们学校的30名学生。现在似乎有迹象表明,教育部愿意让几所学校在南京悄悄开学。我感到我们有可能让个别的系在南京开学,不过明天我可能改变想法,一切都取决于最近的空袭情况。乔治·谢泼德打来电话,下午他又来我们这里呆了一会儿,他鼓励我们中的一些人留下,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