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微臣不敢。」杨奇从容回道:「只是裴老侯爷也莫要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老侯爷坚持杀鸡儆猴,是不是您愿意做巡边钦差,亲自主持此事?」

「你!」裴老侯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猛地起身,抖着花白的胡须狠狠瞪着杨奇。这是什么鬼主意,别说他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禁得住颠簸,就算真的挺着这把老骨头到了南疆,只怕也会被那群兵蛮子给活活的生吃了!

皇帝目光冷冷地扫来,裴老侯爷打了个激灵,慌忙又跪下了,「老臣殿前失仪,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只望住杨奇,神色复杂,半晌方道:「依杨爱卿之见,除了调遣精兵前往南疆,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杨奇踌躇不语。

皇帝看在眼里,淡淡道:「杨爱卿有话尽管说。」

杨奇便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回禀道:「皇上,微臣听闻,不日那孟贼的小儿子孟黎川便会被押送回京,他是孟家仅剩的唯一血脉,若由他前往南疆,劝说收拢孟家军为皇上效力,微臣想,南边战事或许就能大获全胜。」

「大胆!」裴老侯爷气哼哼的喝道:「杨阁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漏网的孟贼若前往边疆,岂不是纵虎归山、放鱼入海,到时候万一她揭竿而起……杨阁老,这后果你就没有想过?」

杨奇手心渗出薄薄一层冷汗。今日凶险,他一早就知道,要是没法子说服皇帝,他的仕途只怕也就此结束了,可若不按照指示行事,他即刻就会身败名裂,眼下也只有拼一拼了。

「后果我自然是想过的。」杨奇沉声道:「只是我听说,那孟家小儿不但遗忘了前事,更是功夫尽失,身体比普通人还不如。皇上,与其赐死这样一个废人,不若厚待于他,让他心甘情愿、勤勤恳恳的为皇上办事,当然,皇上如若不放心他去南疆,可派人随行,时刻监视他一举一动,若有异心,就地格杀他也反抗不得。」

「皇上,此举实在太过危险,若那孟黎川与皇上虚与委蛇,即便有人监视她的举动,可到了南疆就不是咱们说了能算的。皇上,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裴老侯爷又急又气,忍不住指着杨奇大骂道:「杨奇,你是何居心,居然出了这样的主意,若那群孟家军举了反旗,这后果是不是你一力承担?」

「皇上,微臣绝无此意,而是经过慎重考虑后,方才敢对皇上提起。」杨奇急忙分辩,「皇上,微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孟家军那群顽固不化的兵蛮子若皇上下定决心全部铲除倒也算省了心,可除了他们,这南疆还有谁守得住?朝中武将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能担当得起南疆安危,否则皇上又怎么舍得派魏王前往南疆?魏王殿下金尊玉贵,不知道在那苦寒之地吃了多少苦头,原以为以十万之力驱逐区区万余南蛮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现在……皇上,无论如何,魏王殿下的安危才最是要紧啊!」

杨奇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听起来是在为魏王担心,可细细一品,却是说魏王领兵十万,连人家区区万余兵马都打不过,实在是丢脸丢到了边疆去了,皇帝听得脸色又黑又沉。

「孟家小贼上京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敢隐瞒皇上,微臣是偶尔听到裴老侯爷与裴大人说起的。」杨奇捏着一把冷汗,镇定回道。

裴老侯爷一惊,眼中惧色一闪而过,色厉内荏地道:「杨阁老,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何时与御儿提起过此事?」

他有种感觉,今日只怕不能善了。裴御是御前侍卫统领,知道皇帝下令捉拿孟家的漏网之鱼并非难事,若皇帝真的猜疑裴御泄露消息,只怕从此对裴御也要心存芥蒂了,他裴家儿孙可就一个裴御出息点儿,若出了什么差错……裴老侯爷冷汗涔涔,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皇帝眼眸微眯,众人虽然都低着头,没看到他脸上的冷厉之色,却也能感觉到他蓦然释放出的迫人压力。

「微臣不敢撒谎。」杨奇忙道:「微臣前些日子进宫时,见裴老侯爷与裴大人在养心殿外面的假山后说话,微臣好奇,就上前听了一耳朵,听见裴老侯爷说孟家小贼已在回京的路上,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还道人手他亦安排妥当,劝裴大人莫要妇人之仁云云。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你放屁!」裴老侯爷气得浑身哆嗦,口不择言的怒骂道:「老夫从来没有跟御儿商议过此事!皇上,杨奇无端中伤老臣不知是何用意,老臣实在、实在太痛心了……」

「住口,都别吵了。」皇帝被裴老侯爷嚷得头痛不已,「全都给朕滚出去!」

裴老侯爷万分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圣意,与众人一道跪安退出。

等众人退下后,皇帝对身边的太监道:「宣太子过来。」

不多时,严锦一身太子正装匆匆赶来。

皇帝脸色不好看,却还是撑着与他叙了几句家常,而后似是不经意的将方才的议事说了出来。「照你看,孟家小儿之事该如何做?」正好内侍捧了参茶来,皇帝顺手接过,喝了两口。

严锦微垂眼睑,恭敬道:「儿臣不敢妄言。」

皇帝皱眉,「朕叫你说你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严锦这才犹豫的开口,「儿臣以为,裴老侯爷言之有理,那孟贼一家在南疆威望颇高,若是让孟黎川前往南疆,恐怕……毕竟,那孟贼全族倾覆,也不知其心里是如何的痛恨咱们皇家,儿臣也以为切不可轻易犯险。」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皇帝的儿子们更了解他了,他不会因为他们是他的儿子就停止他的多疑,深知他秉性的严锦,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皇帝盯着他,仿佛是细细的看了好一阵才道:「你是一国储君,竟连如何御人令他心甘情愿为你所用的自信都没有?」

严锦愕然抬头,「父皇的意思莫非真的要让孟黎川前往南疆?父皇三思啊,那些个兵蛮子已经令二哥头疼不已,若再送孟家人前往南疆,只怕……」

「怕什么?」皇帝冷哼,重重放下茶盅,眼中满是冷色,「你二哥他实在叫朕失望!」

他忙求情道:「父皇息怒,二哥也是头次领兵,没有经验,又听信小人谗言,这才……相信假以时日,二哥一定能打败南蛮子,凯旋回朝的。」

「听信小人谗言?」皇帝眉头狠狠一跳,「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怎么父皇竟不知道吗?」严锦立刻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儿臣是听五哥说起,说二哥身边有个名叫夏言的谋士,二哥十分听信他的话,几次与南蛮对上都是他教二哥如何用计、如何布局,却每次都是大败而归,然而二哥还是十分相信他。听五哥说,那夏言就是二哥身边第一人,儿臣却觉得,定是那夏言以谗言迷惑了二哥,才会让二哥那么相信他,竟不顾旁人眼光与他同卧起坐。」

皇帝脸色铁青,眼神阴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说的可是真的?」

严锦呐呐道:「儿臣不敢撒谎,父皇若不信,可请五哥来问。」

「混帐东西!」皇帝怒火中烧,猛地砸了手边的茶盅,匡啷一声落在地上,当即碎成了碎片,茶水四溅。

严锦微垂的眼睛飞快扫了眼那堆碎片,慌忙跪下来,高呼父皇息怒,殿中伺候的内侍也全都跪了下来,个个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生怕触了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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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厨技傍神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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