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不已》六
我、叶波、魏小田三人中就魏小田还未婚。他家三代单传,所以他母亲急得要命,弄得魏小田也急火攻心,整天象没头苍蝇似的乱了方寸。他现在想找个人娶的心态与没人要却一门心思要把自己嫁出去老处女的心态并无二致。
其实并不是魏小田不吸引人或是泡妞水平不够。我替他粗粗一算,从大学到现在,他谈过的女友至少在十个以上。只是当他正儿八经地想找个人结婚时,所有女人都不愿意了。这让他极为沮丧并且自信心大受打击。以至一次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个年近三十大他两岁长着暴牙干瘦的女人他竟然丧失理智地要娶她。理由是那个女人愿意与他发展一种较为稳定的婚姻关系,而不是一种乱搞的关系。若不是我和叶波二人极力相劝苦苦哀求只怕他的下半生以及下半身的幸福都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最后魏小田威胁我们说,不娶这个女人可以,但要我和叶波二人在半个月内为他物色到可以做他老婆的女人,否则他仍要娶这个女人。于是我问他是否一定要处女。魏小田说这倒未必,己所不欲匆施于人。我一咬牙,便答应说把宁琦介绍给他。
当然,让一个男人介绍一个并非让自己毫无感觉的女人给另外一个男人,这并不是件很痛快的事。假使宁琦果真从了魏小田便会经常地给我以感官上进而是心理上的刺激。但做朋友讲的就是义气二字,朋友占了便宜也权当自己占了便宜。
吃完饭,我带上宁琦叫上魏小田和叶波一起去唱歌。马明说他来请,我说免了。
我酒喝得有些多,一路上看着宁琦分外地妩媚动人,心痒难耐,并且越来越觉得让魏小田大占便宜,以至后来竟有了种吃醋感,一点也没有朋友占便宜也是自己占便宜的感觉。
魏小田见到宁琦果然兴奋地两个小绿豆眼从镜片后隐现绿光。叶波也大声赞好。
宁琦问:“好什么?”
叶波答:“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当然好。”
魏小田急忙自我介绍:“我叫魏小田。魏征的魏,大小的小,田地的田。”
宁琦问我:“两人你要介绍哪个给我?”
我指了指魏小田。叶波说:“其实我们三个你要挑哪个都可以,不必拘谨。”
魏小田回道:“这两个都是有妇之夫,只有我是可以被选择的。”
宁琦瞟我一眼笑道:“如果三个我哪个都看不上呢?”
魏小田嚷到:“这也太打击人了吧?能不能再认真地看看,发现一些优点,忽略一些缺点,同时降低一些要求?”
“不行,宁缺匆滥。”
我想宁琦这番笑谈很有可能是宣布了魏小田的死刑,我感到一阵轻松。我知道我这种感觉不是对待朋友的正确感觉,我应为魏小田感到悲哀,但我还是无法制止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魏小田仍然契而不舍:“没关系没关系,先做朋友也好,慢慢接触。”
四人开始点歌。魏小田抢先上场,他点的是《挪威的森林》。魏小田的唱功在我们三人中是最次的,今天他既然要表现那么就先让他露脸。
魏小田能够完整地唱下来的歌不超过十首,而《挪威的森林》是他自认为唱得最为熟练且极到位的。所以他只要唱歌必唱《挪威的森林》,也不管我们耳朵是否听出老茧,大有一幅要把挪威的森林唱得染上松毛线虫大面积死光不可。客观地说,初听魏小田《挪威的森林》的感觉并没有我所说的那么不堪。但问题的关键是当一个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对着你唱着全无新意的同一首歌时,你真的是恨不得把他喉管扯断。今晚由于魏小田是要将此歌献给宁琦,所以神色十分庄重,精神异常抖擞,情绪分外投入,脖子的青筋也比往常唱这首歌时粗了几厘。我放在肚子里鄙夷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完全没有必要。当他心满意足地唱完,宁琦礼节性地敬了他一杯酒,顿时把他美得象被扔到裸女堆里舒坦地不行,居然没怎么思考地就口占七绝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卡拉琦莫笑,美女酒下几人回?宁琦听完他的诗不仅没有“莫笑”反而大笑,又额外多敬了他一杯,魏小田面如淤血的颜色。
接下来的歌是宁琦的《味道》。我想宁琦一上场就唱这首歌绝对很有深意。因为在山上时我曾问过她男人什么味道。她说是淡淡烟草味道,这个典故就来自于这首歌。这是一首典型的小资女人唱的歌,被宁琦唱地好似竹叶轻摇,竹楼听雨,有一种说不出的似水恬静,道不尽的绵绵情意,一扫我刚才对魏小田的郁闷情绪,不由地生出了许多柔情蜜意。我忍不住点了根烟,力图搞出点烟草味来。
宁琦歌罢,魏小田迫不及待地敬宁琦酒,我和叶波也轮番敬了过去。然后场面就开始失控,一听听的啤酒没一会功夫被捏扁了横七竖八地扔在桌下。魏小田喝得特别卖力,大有一幅把我和叶波放倒他好独占花魁的意思。但魏小田的酒量本就和我们二人在伯仲之间,他越是着急我们越是不倒,三人杀了个旗鼓相当。然后我一时兴起竟然置魏小田于不顾开始邀宁琦跳舞。魏小田见宁琦起身时一幅追悔莫及的表情,我想他一定在后悔自己傻乎乎地光懂喝酒。
我和宁琦转到旁边的暗室,宁琦微笑地看着我面带娇羞。我从未见过宁琦娇羞的表情,别有一番可人的风情,虽在暗色中却也美不胜收。我两手一起放在她的腰间,宁琦的腰部十分地柔软,让我脑袋产生幻想并且连累到下体,以至不得不与她保持适度的距离。宁琦很自然地两手搭在我的肩上。外面叶波倒也识相,并不如魏小田般的竭斯底里,正在唱罗大佑《爱的箴言》。叶波虽然肥胖,好在歌声并不如他体形那么让人没有幻想,还是搞出了点情调来。
“你真的舍得把我介绍给魏小田?”宁琦问。
我非常违心地点了点头。
宁琦把头往后一仰,似笑非笑:“我要你说,真的舍得?”
我有些气短:“我们是同事关系,有什么舍不得。”
宁琦撇了撇嘴一幅不屑的表情:“你呀,口事心非的胆小鬼。”
我笑了笑无话可说,非常爱怜地捏了捏宁琦的腰部。宁琦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让我异常激动地抖了一下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叶波唱完,宁琦没有把头从我肩上抬起的意思,我也没有要出去的想法。过了一会,外面砰的一声摔了一个酒杯。我估计是魏小田在外面开始着急,假装失手摔的,但我们两人不为所动。于是他又开始和叶波大声调笑,我们两人仍然没有理睬。魏小田无计可施,终于狠下毒招,点了一首《国际歌》。在此之前我始终没有把这首歌列入他会唱的范围,没想到这却成了他深藏不露的绝招。但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我估计魏小田是站着唱这首歌的,显得中气十足,悲壮之情溢于歌表。而且似乎每句歌词都是他悲愤心情表达。比如“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可以理解成“起来,可怜的魏小田,起来受苦的魏小田”;“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即“满腔的愤怒已经烧开,要为爱情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即“把唐酽这家伙打个屁滚尿流,魏小田雄起雄起”“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全世界的主人”即“不要说我魏小田傻得一无所有,我要做主宰聪明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即“这是和唐酽这小子最后一次做情敌”;“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会实现”即“和宁琦上床的春梦就一定会实现!”等等。由于整首歌他唱得特别地充满狠劲,有点咬牙切齿,我很担心他真的会冲进来,非常不冷静地处理我和宁琦之间的关系。
暗房里的似水柔情勿庸置疑地被魏小田给搅了。象我和宁琦这种比较有乐感的人是不可能在这种激昂的音乐下再跳着两步舞的。
宁琦抬起头说了句:“牛嚼牡丹。”我回了句:“不解风情。”然后两人通红的脸从暗房转出。魏小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