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情人》8(1)
有了秦真真送来的这些名著,随后的日子,我除了正常工作,基本上成了打字机器。
秦真真反复来电话和短信,告诫我不要太辛苦了,出版社那边要得不是很急,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可供我支配,可是我一点也不敢怠慢,生怕完不成任务,也生怕活儿干得不漂亮,老是弄得自己紧紧张张的。碰到的第一个礼拜六和礼拜天,两天时间里,我就一气打了三万字,还帮她更正了许多不规范的语言、用词和标点符号,更改了大量的错字、别字。礼拜一上班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什么都是花的,十个指头僵硬得木棍儿似的,连捧只茶杯都艰难得要命,就别说腰有多酸、背有多痛、头有多晕了。
又过了几天,我的指头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指尖布满红点,渐渐地,皮肤死去,变成了厚厚的茧子。
要不是秦真真每天发到我手机上、邮箱里的那些简短而亲切的问候,温柔而幽默的笑话,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这期间,伊拉克战争正如我和刘文进所预料的那样爆发了。而我与老婆,却始终处在紧张的相持之中。
孙姗姗的家我去过好几趟,老婆不是躲着我,就是不肯开门见我。她曾经告诉孙姗姗,他还会真的在乎我吗?要是真的在乎我的话,在我出走的当晚他就会赶来接我了。我们母子即使死在外头,看来他也不会着急。
我请孙姗姗帮忙好言相劝,孙姗姗现在跟我老婆却成了统一战线,根本不买我的账。我又偷偷地与儿子一道吃了好几次麦当劳、肯德基,可儿子带给我的只是有关老婆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实质性的进展一点都没有。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如果再没有麦当劳和肯德基这种好事,儿子还会不会帮我。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就对儿子大失所望。
没有老婆的日子,在吃饭问题上,我隔三岔五就到外边去四处打游击,有时候陪金巧儿,有时候陪秦真真,当然大部分都是我埋单。无人陪的时候,我就非常潦草地泡包康师傅快餐面对付一下,由于肚里偶尔有啤酒,有油水,快餐面吃起来也并不觉得难咽,当两纸箱快餐面被我全部变成垃圾塑料袋,翻遍了再也找不到半包的时候,这种生活也就习以为常了,老婆孩子在我的心目中,好像就不再显得那么重要了,上班完了,我就帮秦真真打字,打字累了,就上网,或者进酒店喝酒,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这种生活很自由,很逍遥。
金巧儿为了排解我的烦恼,不断地安慰我,还带我出去跳了几次舞。起初我什么舞都不会,金巧儿就手把手十分耐心地教我,我一不小心就踩了她的脚。她好像一点都不嫌我笨似的,尽管我一踩她的脚,她就用拳头捶我的胸脯,骂我笨笨,真是笨笨!但捶过了,骂过了,就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接着继续跳。慢慢地,有好几种舞我都会了,两人配合起来居然十分默契。
金巧儿最喜欢和我跳两种舞,一种是快三,一种是慢四。跳快三的时候,我俩都迎合了对方潜意识的疯狂,常常旋风似的一会儿转到东,一会儿转到西,转得热血沸腾,转得天旋地转,转着转着,我们的手就会将对方越搂越紧,越搂越紧,直到曲尽人散,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跳慢四的时候,起先我们都很优雅,在迷离的灯光中,伴着舒缓的音乐节奏,我们相对而拥,缓缓舞动,此时此刻,我会清楚地看到她清丽的面孔。她那双眼睛,睫毛很长,黑黑的眸子藏在睫毛里,显得深不可测。还有她那穿着丝织衬衫的秀气的双肩,丰满的胸脯,以及柔软的腰肢,常常令我神魂颠倒。有时候,她会静静地,如痴如醉地趴在我的肩头;有时候,她会贴着我的耳朵窃窃耳语。她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从我的脸皮上柔柔地掠过,一股莫名的香气,从她的脖子里袅袅冒出。每当这时候,我就有一种飘飘欲飞的感觉,灵魂也要离我而去。
男人在没有老婆的日子里,是很难抵御各种诱惑的。哪怕你有多大的克制力,时间的沙石也会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就将你打磨了。
每次与金巧儿跳完舞,我都暗暗叮嘱自己,要好好地把持自己,多想想老婆的好,多回忆回忆过去与老婆一起走过的快乐美好的时光,想一想儿子的同学赵雅在父母离异后的处境,千万不要再出现在秦真真面前曾经出现过的那种控制不住要亲吻的冲动。这样才使我与金巧儿保持了若即若离的状态。
有天晚上跳罢舞之后,金巧儿要求我送她回家,送到她楼下的时候,她执意请我到她家里去坐坐。
很晚了,我说,我就不上去了吧。
她说,我还睡不着,上去再聊聊?
我很难为情地笑笑说,跳到半夜,一身臭汗,想回家烧了热水洗个澡。
她说我这里有热水器,打开水龙头就能洗。
我……没有干净衣服。我说。
她说,有没有……不重要。
此刻,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谎称还有急事要办,连忙夺路而逃。
回到家里,我久久不能入眠,眼前老晃动着金巧儿与老婆王小春的身影。
我的头越来越痛,索性爬起来,冲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突然,又鬼使神差,心血来潮,从柜子里搬出所有的像册,把老婆大大小小的照片全部摆到床上,逐一欣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