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赐神器
“吾皇神武,天佑大明。”陈迪不顾形象的嚎出一嗓子,把朱允炆和卓敬都吓一跳。老人家有点不顾及儒者稳重的形象,激动万分。说起来这陈迪xing子有点拧,经常把朱允炆呛得内伤,可是对百姓的那种关爱却是绝对真诚。
惹得朱允炆也晒然一笑,陈迪曾经带给他的十面雾霾也清淡许多。对陈迪说道:“陈迪,朕还有一个东西。”说完,行吴亮再次招手。
吴亮让随行的两名内侍捧上来一个丝帛卷轴,两名内侍小心翼翼的把卷轴拉开,让朱允炆和两位大人观看。朱允炆站在中间,卓敬和陈迪站在两侧身后,三人神情专注的看着打开的丝帛卷轴。
卷轴的丝帛上,中间画着一些图形,四边写上很多注释和说明。朱允炆指着丝帛画图给两人说道:“稼穑成长,最重要的是种子、雨水和地力,地力全凭肥料,朕画的此图就是一个沤肥池。建造时,在地上挖一个四方大坑,底部用石灰黄土混合夯实,再铺一层青砖,四周用青砖垒起来,高出地面三尺,以防孩童人畜掉入。池子建好以后,把人畜粪便溺水等物倒入,再把庄稼秸秆扔进去,池顶用木板盖住。如此沤化半年,待chun耕秋种之时,沤肥池内连水带渣都运到地里,深耕播种,地力就会提升很多,庄稼收成必然增加。”
“皇上奇思妙想,臣等所不及。”陈迪基本看懂,不过内心还是有点不相信。
“皇上,真有如此奇效?”卓敬也是怀疑。
“一定可以,比普通百姓人家的沤肥效果要好很多。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封闭的沤肥池内还会产生对人有害的气味,运输肥料时,要把木板打开,通风一天以上才可以。”朱允炆再次补充。
效果当然好,这就是后世推广的沼气池,当然现在的技术没有办法使用产生的沼气,利用这种方式来增加肥料的效用,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卓敬、陈迪二人看皇上如此笃定,虽然他们不懂,可是也会完全的相信。
陈迪表神情疑惑,嘴里低声的嘟囔:“简直匪夷所思,上古未见近古不载。就算经史不曾记载,可是那些农家典籍也未曾记录,奇矣怪哉!”
“陈大人就不要如此纠结,这等利国利民的奇异物件,必然是天书所载,乃天降神器于大明。吾皇上乘天意下顺民心,祖宗佑护,武曲赐书以安宇内。”卓敬没有疑惑是否古人有载,直接给这两样东西物件安排一个来源。
朱允炆听罢,险些把喝到口里的茶水喷出来,这卓敬太能扯,竟然把这东西又和‘武曲赐书’给联系到一起。如此也好,也省的朱允炆再找借口解释,看来去年冬天无意中安排‘武曲赐书’的把戏,还是个万能框,啥东西都能往里边装。把所有的不合理变得非常合理,把一切的疑虑变成敬仰,这玩意好用,以后就多用用。
卓敬大声的说完,陈迪包括一起参加启耕大典的官员,都是齐声道贺,山呼万岁。朱允炆和卓敬眼光相交,看到他眼中一丝狡黠的笑意,原来卓敬如此是故意为之。
朱允炆等到群臣恭贺完毕,张口又说:“工部尚书郑赐何在?”
“臣在。”工部尚书郑赐出列行礼。
朱允炆指着吴亮和内侍手中的丝帛卷轴对郑赐说:“这两个卷轴,就是单人直木犁和沤肥池的图谱尺寸,让工部留档,尽快拓印颁行天下各省,准许民间百姓临摹记录,尽快让百姓制造和使用。”
“臣遵旨。”郑赐小心翼翼的从吴亮和内侍手里接过两个卷轴,如同抱小孩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出什么闪失。
朱允炆继续命令:“户部可以协助工部尽快完成推广,不过朕在此强调,各级官府都不准强迫百姓制造和使用,更不准巧立名目收取费用。一旦发生,朕严惩不贷,务必让各级官吏知道,禁衣卫负责天下情报收集,若有以上事项发生,朕一定会知道。望尔等好自为之!”
以卓敬、陈迪、王钝、郑赐为首,所有官员跪地行礼,齐声回应:“臣等领旨!”
“另外,昭告天下,就说朕亲自在宫内种植水稻数亩,以显示朕重农劝耕之意,各级官吏也应勤于政务,劝农耕桑,解民以困,为朝廷分忧。”
“臣等领旨,吾皇圣明。”
朱允炆第一次主导参加的启耕大典就此结束,他弄出来的两样新品的发布会还算可以,只要假以时ri,百姓种田成效就会提升,到时候再做变革就会更为便利。
返回京城的路上,朱允炆特意把陈迪叫上御辇,又一次领略老儒士对这种利民增产神器的疑惑和惊讶。朱允炆趁机开导,经史典籍毕竟为上古先贤所著,人力总是有穷,不可能知道千百年以后的事情和情况,什么事都要在故纸堆里找答案,岂非缘木求鱼固步自封。时间在发展,环境在变化,后人应该开创出一些新的东西,不能老是在老祖宗的身后讨吃讨喝讨生活。一番开导说辞,让陈迪点头不已连连称是,貌似听进去不少,不过错过今ri,能改变多少真的不敢乐观预测。
大典结束以后,所有参加大典的人都返回京城,该干嘛的都去干嘛。估计呀,就是解缙解大才子不知道他该干些什么。
回到蜗居寓所,妻妾儿女暂时不在身边,一个小院落就他一个人住,只有一个小厮照顾起居生活。夕阳余晖洒进庭院,给繁花吐艳的桃树更增添几分娇媚,庭院地上铺上一层掉落的花瓣,整个园子里充满一股桃花香味。
解缙依树而坐,一手持壶一手拿书,书上的字一个没看,壶里的酒倒是一滴未洒,都流进解缙的肚子,用来浇灌大才子哪一个伤痛、无力的心。
就在解缙一壶酒刚喝完的时候,家里的小厮走到身边,恭敬的说:“二公子,大公子让人传话,他要到您这里来坐坐,估计这会儿应该到门口啦,您要不要去迎接一下。”
解缙没有理睬说话的小厮,把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灌进喉咙,用眼睛斜看着弯腰说话的小厮,说道:“你这奴才,又来讨打,糊弄本公子。前天才收到大公子半个月以前写来的信。信中说他公务繁忙,要督促开封府百姓尽快开展chun耕,赶着时令把庄稼都种上。怎么会有时间突然跑到京城来。”
“二公子,小的真的没有骗您,刚才大公子的长随到家门口说的,大公子就要到啦!”
“大绅,大绅!在家不?大哥来看你啦!”解缙再骂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这口音太熟悉啦,绝对是他的大哥解纶,如假包换的嫡亲大哥。
解缙急忙带着小厮往门口跑,刚走到门口,院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长随走进院子。这个人容貌和解缙有七八分相像,任谁看到都会认出他们两个是一nǎi同胞的兄弟。解纶整个人jing神焕发红光满面,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脸上,皮肤上的光泽更显一股富贵气。头上文士巾,身穿崭新绫罗袍,腰挺头仰透露出几分倨傲,当哥哥的jing气神可比弟弟的好多啦!
解缙看到兄长的刹那间,心中有六分激动三分羞愧再加一分酸酸的感觉。这一分酸味是心中永远也无法自制自抑嫉妒,虽然很微弱,不过解缙知道存在。
六分激动就是源于手足相会亲人相见,一入侯门深似海,晋身官场不由己,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兄弟已经五六年没有相见,突然在京城相会,解缙能不激动。那三分羞愧就让这亲情激动减弱不少,兄弟五六年不想见,一个原因是彼此都身在官场,南北相离东西分别,实在不方便见面。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解缙不愿意去见大哥,即便在那几年无所事事,空耗岁月看蚂蚁打架的ri子里,他也不愿意到大哥那里小住几天。
解缙少时聪颖,神童之名盖过大哥许多。十八岁高中解元,闻名乡里,大家称呼解纶为‘缙之兄’而不名,每一个人都预测解家二公子前途不可限量,来ri经纬天下执掌枢柄不在话下。洪武二十一年,如果不是那些老臣把解缙字大绅的名字解释为‘缙绅皆解,于国不详’的话,解缙解二公子就让朱元璋点为状元郎。老爹取得名定好字,这不能改,丢掉状元获得第七名的好成绩那也不错。
被选任为‘庶吉士’常伴君王左右,参与国事那是何种的风光。可惜呀,朱老爷子突然把解缙赶出朝堂,贬黜在边远之地不再问津。所谓落架凤凰不如鸡,解缙看尽世态炎凉,领略世人花艳则捧叶落则踩的丑恶嘴脸。
于此相反,解家大公子解纶,和解缙同年考中进士,名气不大名次也不高,顺理成章出任县令,县令任上小心翼翼没有出什么大错,解缙数蚂蚁的那几年时间里,解纶已经当过两个地方县令,洪武三十一年,升迁为开封知府。
兄弟二人有才者高位跌落,落魄至极。平庸者仕途顺利,生活滋润。两厢对比以后,解缙就有点不想见事事顺利chun风得意的大哥。落魄者故意的逃避,不可以粗暴解释为羡慕嫉妒恨,而是还有更为复杂的心理原因。
解缙心里时时存在的羞愧、逃避不管多么折磨人,大哥到家门口,当然还是需要表现的更为亲切、热情。解缙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给跨步而入的兄长施礼:“小弟不知兄长驾到,没有出门迎接,望兄长莫要见怪。”
“自家兄弟,莫要如此见外。”解纶双眼含泪,看着眼前的弟弟。四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那曾经的血脉亲情在此刻融合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