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涉政(1)
流氓涉政指体制外的(流氓)人物运用流氓手段及行为影响和涉入政治系统,这一情况与前两部分内容的区别在于,政治流氓指政治系统内部较单一的流氓人物,政治流氓化则指政治系统内流氓行为的蔓延。当然,三者不能截然分开,其间多有重合交错,但为了逻辑讨论的方便,将其单列,以利于理解更加透彻。
在宋代这个我国历史上处于中世纪的朝代,流氓已然形成一个社会阶层,他们广泛参与政治,积极充当政治上的说客与中间人。南宋的杭州,成了一时的政治中心,于是专有这么一批游手之徒,从事“水功德局”这种流氓职业,也就是:以求官、觅举、恩泽、迁转、讼事、交易等为名,假借声势,脱漏财物。也是在南宋时期,有一位专门从事卖爵的钟官人,手下养着很多人,就是地地道道的把持选官政治的流氓。凡是官员选授出官,必先“住扣之”,所以时常门庭若市,获利颇多。
宋时一些无赖奸猾之徒,聚集在各级府吏周围,把持官府、玩弄官员于股掌之上,为自己谋取不义之利。在当时某官府有一胥魁,实乃一个猾奸无赖之辈,能上通权势人物,几乎衙门中的一切事务,都要经他过问。每当上司将他召来,他长腰行礼,上司竟然不敢受之。在陈贯当官以后,对此实在有些看不惯,打算教训教训此人,等他来参见时,一定给其颜色。孰料,这位胥魁早有准备,一改原先作风,故意态度谦恭,奉事谨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一年以后,陈贯也对他礼待了。有一日,陈贯对胥魁说:“宅中欲会一二女客,何人可使干办?”胥魁回道:“某公事之条,暂住督视亦可。”陈贯万没想到胥魁心存祸意,于是就说:尔若自行,甚善,宴席所须,十未具一。胥魁于是就携带一个10余岁的女子,在头上插上条子,于城东门叫卖,说:“为陈贯大人请女客,令监厨无钱陪备,今嫁此女子,要若干钱遂结。”正好赶上皇城中巡逻的人,就把这件事偷偷地告诉了当时的皇帝。“朝廷特以黜降,赖宰臣辨解,终岁竟罢去,止得集贤学士。”狡胥通过阴谋诡计,将之不顺心的上司赶走,把持衙门,仅此一事,便可透视出其无赖之行是多么猖狂。
元代,流氓已然混入官场,充当起教育他人的角色来,市井无赖做官,则一心一意为了赚取钱财银两,无一丝为国为民之心,颠倒是非,恣情枉法,他们对百姓的侵害可想而知,曾有人对此进行生动地刻画:
“前者所选人员,例以贿赂得官,屠沽阻侩,市井无赖,群不逞之徒十居七八。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使若辈治民,欲民之要则不可得矣。淫夺人妻子,强取人财产田、宅、马、羊畜,听讼之间,恣情枉法,以是为非,以非为是,百计千万,务在得钱。”(胡祗:《紫山大全集》卷二三,《民间疾苦状》)
还有的流氓跟随官员,充任“行人”;做大量的坏事。大德二年,就专门有一批游手好闲之徒,不老老实实从事产业,而去投奔各个衙门,做一些跟班杂役,于官吏面前伺候做事。在一些地方,每个县官手下,常常有百十个“行人”相随。如果仅仅做一名小小的跟班,俸禄微薄不可度日,尚且田产早已荒弃,凭什么生活呢?惟一的途径只有从百姓身上榨取了。更有厉害的,流氓无赖充当行人后,即“兜揽公事,轻受钱物”,做为非做歹之事,还有无赖投奔依附王侯驸王,成为其心腹羽民的,若等低下之人为官为吏为差,其流氓行为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至明代已形成流氓渗透政治的制度性渠道,这就是所谓“捐纳”制度。它作为科举制的补充,为王朝提供“干部”,只可惜这些“干部”是用三寸不烂之舌和无赖手段换来的钱财买来的。“市井无赖,朝得十金,夕可舞文官府。”流氓无赖钻营取巧即使不为官决断,也可充当衙门胥吏。“捐纳”,说穿了就是卖官鬻爵。像中央的太学这样的全国最高学府,由于纳粟而使无聊之徒进入厅堂。在国子监中多污浊猥琐之人,其所能为朝廷提供的人自当是奸猾卑劣的流氓。
国子监之中名副其实的流氓不少,他们在里面结党营私,交结匪类。万历年间,鸿胪寺序班郭廷林乘四人大轿赴饭,途中正好碰上监生聂文览、朱正色。两人没有回避,被抓住笞打,两人怀恨在心。此后打听到打人者不过是小小的序班,不禁大怒,回去堵住大门破口大骂,郭廷林只好闭门不出。第二日,聂文览就叫了徒党百余人,冲进郭庭林居所,抓住他一直告到寺卿处。郭庭林被捆绑着,徒步跟随,一时间成为笑谈。明后期的监生,入监之前好多即是流氓,当然不能有什么好的影响,平常纵情淫荡,甘愿与低贱者为伍。更甚者,在同僚之间,互相陷害,刊刻诬谤文章,国子监已成藏污纳垢之地,淫荡作乱之所。
明代的生员秀才,风气亦为不正,争斗之风日盛,稍有不满于主管和乡官,则群聚而攻之,或造谣生事,或摘古书今义,极尽攻讦之能事。秀才王某,年少即放肆,曾为一小事而怒骂老秀才魏显。这位魏显,是一有文化但连初等文明也不具备的低下之人,对王某也肆加回骂。王某纠结同伙,怒打魏显,把他的头发几乎拔光,直至吐血卧床。隆庆年间,礼部为进士们举行恩荣宴,等到仪礼一毕,宴席间所陈物品早已是荡然一空,原来进士中的棍徒将其抢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