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一个人和一本书的故事(2)
曾经看过电影《最长的一天》的人会记得,影片开场和结尾是一顶遗留在海滩的钢盔,耳边是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在轰鸣荡漾。可能不少人和我一样,由此把本书看成了一部关于命运及其转折点的作品。
诺曼底登陆的事件本身及意义已经广为人知,《拯救大兵》和《兄弟连》进一步普及了这一知识,但在所有以此为母题的文艺作品中,《最长的一天》是无可代替的,就其权威、生动和精神价值上来说,它是先行,也是高峰。在当初观看电影《拯救大兵》时,我曾疑惑它许多地方照搬了本书的细节,但却又没有达到和本书一样的精彩。这并不是因为基于商业利益或者其他原因上的狭隘判断,仔细想想,《拯救大兵》表现的是英雄气概和人道主义温情,《兄弟连》倾心于战争的感官刺激和醉心于对兄弟情感的抒发,本书则让人们认识到,战争不是赤裸裸的死亡游戏,不是简单的武力征服,而是严酷的惊心动魄的搏斗,它把个人和世界都放在了命运的运转不息的刀锋上。在这里,你能够看到弱小个人面对黑暗和未知时的恐惧、慌张,能够体会到命运本身的无常、残忍与偶然,而置身其间的人们,又怎样建立起勇气与信心,学会战斗、坚忍、等待,始终相信永恒存在的正义和奇迹,并最终迎来属于他们的胜利和荣誉。
和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朋友们一样,我最早是1992年遇到本书的中文选译本的,并立即读完了它,我为书中艾森豪威尔的沉默感动,为士兵们在生死关头的天真幽默失笑,甚至为隆美尔的悔恨而叹息,但真正理解并把它列入自己最喜欢的、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书,却是在几年之后。1998年5月到1999年5月间,我读了三遍,它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为低沉和黯淡的时光,使我能够在失望和悲哀中耐心寻找和坚持,直到生活和事业的前途上出现转机。自此我把它保存在了内心和记忆中。
在漫长的2003年(经历了“非典”的煎熬和美伊战争的冲击),我曾向朋友们说过这本书,在读过《兄弟连》之后,又多次向许多人推荐过这部作品,并主动表示要购买此书的中文版送给他们。我原以为这部作品早已出版并摆在书店的货架上,但除了网上有关电影的介绍和一些网友发的帖子外,我没有找到它中文版图书的信息,最终确认它并没有在中国大陆出版单行本。所幸解放军文艺出版社行动迅速,经一番周折,通过台湾博达著作权代理公司取得了作者后人的授权,赶在诺曼底登陆60周年纪念之际出版此书.
另外,还有更多的信息值得我们了解。作为历史,诺曼底登陆被写进了中学教科书;作为时尚,诺曼底和“最长的一天”已成为当代人的生活中有特殊意义的词汇,被用在游戏、歌曲、新闻借代等彼此迥然相异的语境中;作为成功的战例,它对中国具有特殊的意义,中国军人对它的思索和借鉴几十年来从未中断,比如名将粟裕就曾亲赴诺曼底,走遍昔日战场的每个角落,对其进行外科医生式的解剖分析,而鲜为人知的是,有二十个中国军人,曾亲身参加了诺曼底登陆作战……
一个人热爱一本书总是有充足的个人理由,而把一本自己认为的好书和更多的同道分享,却是读书人的一个朴素的、值得骄傲的理想。我一直认为好书并不仅仅是知识的载体,也不仅仅是消遣的工具,它还应当是心灵醇醪,能让人在阅读中获得精神的沉醉和鼓舞。这本《最长的一天》并不是仅仅值得军事爱好者认真一读,我还愿有更多的处在生活和工作重要转折期的朋友读它,相信会有许多人从中感受到一种开阔的忍耐和执著的勇气,我更希望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子们读它,其中的阳刚之美会给他们成长的心灵带去坚强。
虎牙
2004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