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福的戏子生活(7)

第七章 六福的戏子生活(7)

水桃还想收拾点东西,水杏不让,说别耽搁了,赶紧走。

两人匆忙地往外走,走了两步水杏又折回身子,将一块金子塞给六福,说,你如果不要的话,就给我爹,就说这是我们孝敬他,逢着清明节和七月半,要他买纸货给自己烧。

接下来整个红船班全部乱了套。第二天的演出泡了汤,所有的人都出去找水杏和水桃了。那个铁锥就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窜,灰堆里都要扒拉两下,茅坑里也要探进去个脑袋,任何角落和地沟都不放过,他总怀疑那里可能藏着他的水桃。

老班头又气又急,一下子就病倒了。他死死拽住六福,要六福时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老班头怀疑六福和水杏串通好了的,他一定知道她们逃到了哪里,而且他也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六福说他真不知道,他也并没有要逃跑的打算。说着六福拿出那块金子,说了水杏留的话。

未必她们就这么恨我吗?老班头痛苦地号啕起来。为了安定人心,老班头拿出了那块金子,让大家去办伙食,说一定得吃好,得有气力,因为马上还得接着登台。老班头拽拽六福,让大家都把视线集聚到六福身上,他说,六福还在,他不会离开我们的,他在,我们的红船就有希望,我们就一定能回到江河上去。

铁锥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接受水桃已经成功逃离的事实。多半是为了消除心头的块垒,他买了两瓶烧酒回来,要六福陪他喝。

水杏的逃离让六福也觉得心头格外惆怅。他是不喜欢喝酒的,尽管老班头无数次地让他喝点儿,说只有在半醉中,才最能找到女娃儿的感觉。但是这天晚上六福认为自己需要一点酒来浇灭心头磷火一样闪动的怅惘。

两人在黑暗中开始了畅饮。在畅饮之前,铁锥让六福再次重复了一遍水桃离开时的场景,然后他再次追问,水桃离开的时候真的没给他留下句什么话吗?

没有。六福说。

娘的。铁锥叹息一声,说,就算我是她,我也要走的。

铁锥告诉六福,水桃和水杏是老班头的女儿。红船班的红船大约是十多年前烧毁的。那时候老班头还是个壮汉,会唱很多戏,而且还会编戏,更懂得许多绝活,什么变脸吐火,什么辫子功缩骨功,通通都会。那时候的红船班可真不是吹,航行江河,只要有集镇有码头就必定会被邀请上岸,就必定会赢得满堂彩,就必定赚得盆满钵满。

那一年红船班行驶到一个小镇,小镇正遭遇大旱,他们被请去唱大戏。这些大戏都是苦戏,在戏里悲苦,申诉民间冤情,指望能借此感动上苍,使得其动动悲悯心肠,天降甘霖。戏唱得好,所有看戏的人都哭了,演一场他们哭一场,但是老天爷就不下雨。不过红船班的戏子们不在乎这些,他们不缺好吃好喝的,也不少钱拿,因为他们跟这个小镇谈好了价格,包场,演一场结算一场。

戏接连演了五天。这五天里,红船班的人很讲规矩,不笑闹,不吃荤,都板着面孔装作很肃穆的样子,一个个心头却乐开了花。每到深夜,他们就分钱。小镇上大约好多年都没来过戏班了,他们根本不懂得行情,老班头跟他们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中途老班头还加钱,说太热,他们也没反对,你说加多少就加多少。分了钱,接着就开始打牙祭,船上备的有干鸡腊鸭子,还有腌肉和香肠,酒更是少不了的。吃饱喝足,一个个抹抹油腻腻的嘴巴,搂着心爱的人儿倒头便睡,睡梦香甜,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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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命家族追查杀人笔:亡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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