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进取河内(一)
“唉!想不到袁术竟有如此气魄,竟然愿意主动放弃洛阳!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高明啊!”
洛阳城曹操的馆舍内,曹操万分感慨地说道。
一旁的戏志才没有说话,他有些心惊,他觉得袁溯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戏志才虽然想到了退出洛阳以退为进这个手段,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袁溯竟会有如此气魄。
在他的想法中,即便是他的主公曹操,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气魄。毕竟洛阳实在是太诱人了!
但袁溯做到了,他难道真是比主公更雄才大略的人物吗!
戏志才不禁看向曹操,曹操正好也看向戏志才。
两人的眼神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袁绍接管洛阳后,各路诸侯纷纷涌入洛阳,本来有所改观的治安又恶化下去。面对此种情景,袁绍方面却有所顾忌,没有像之前南军那样以强硬手段进行打击。本来已经收拢了些民心,很快又流逝干净。
这些天,袁绍非常烦躁。那些诸侯纷纷来向他要军饷要钱,说白了就是要分赃。袁绍这个人非常小气,他哪里肯把到手的好处拱手让人!对于来要钱的诸侯,袁绍的策略就是一个字,哪一个字呢?
就是‘推’!往谁身上推?袁绍在许攸的建议下早就想好了。袁绍对那些来要钱的诸侯说,“国库本来就被董卓搬的差不多了,之前袁术又将剩下的几乎搬空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资给众位充当军饷,要是不信,就自己到国库去看。”
诸侯们又不是傻子,听袁绍这么一说,早就想到袁绍一定将存在太仓的钱粮转移了地方。但不管诸侯们如何吵闹,袁绍就是这么一句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
闹了数天,没有任何结果,诸侯们又不能长期在洛阳呆下去,自己的领地可不能丢的时间太长了。无可奈何之下,诸侯们只得作罢,纷纷打算回程,并计划沿路抢劫一番,否则这一次一点好处没捞到,那就太亏了。
诸侯们把袁绍这个一毛不拔地铁公鸡恨得要死。虽然袁绍将钱粮的事推到董卓和袁溯的身上,但诸侯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这不过是袁绍的借口罢了。其实在这一点上,袁绍倒没有完全说谎,太仓的大部分储备确实是被袁溯带走了,但是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特别是在袁溯方刻意隐瞒之下。
在所有诸侯中,最先离开洛阳的是曹操,他也是惟一一个没有向袁绍吵闹军饷的诸侯。
曹操在洛阳时,只拜访了一些相熟的朝廷官员,随后便率领自己的几万大军离开了洛阳。
曹操在戏志才的建议下决定先出兵剿灭在泰山死灰复燃的黄巾军。此举既可以扩充实力,又可以赢得民心,可谓一举两得。
进剿泰山黄巾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寻机吞并泰山周边州郡,待实力壮大后再来同袁绍袁溯一决雌雄。
在戏志才为曹操制定的规划中,与袁溯争雄是经略长江以北的最后一步。对于前期的计划,戏志才有至少九成的把握能够成功,但对于最后与袁溯的决战,戏志才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在同袁溯的决战中,曹操胜了,那么曹操就占据了半壁江山,离问鼎天下的目标就不远了。但如果败了,那么他们就将成为袁溯问鼎天下的垫脚石。
正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要么胜而为王要么败而为寇,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在曹操离开洛阳后不久,各路诸侯也纷纷离开了。他们在离开洛阳时,很是将洛阳折腾了一番,小户人家就不用说了,就连许多士族都遭到了劫掠。
诸侯们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狼籍的洛阳和郁闷不已的袁绍。面对诸侯们的所作所为,袁绍不是不想管,他甚至有时恨不得将这些诸侯全宰了!
但袁绍这个人向来是没什么主见的,当他询问部下谋士意见时,谋士的意见又不一致,这让袁绍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袁绍还在那犹犹豫豫之时,诸侯们已经将洛阳折腾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好在诸侯还有点分寸,没在洛阳城内放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所有诸侯中,最失落的要数刘备。
这位自称皇室宗亲的大耳贼本来想挑动众诸侯与袁溯间的战争,然后坐收渔利。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态竟会这样发展下来。之前表现极其强势的袁溯竟然会主动放弃洛阳,他与东方诸侯间并未发生任何冲突,反而现在袁绍与众诸侯间的关系闹得非常不愉快。刘备的如意算盘未能达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令刘备即失落又忧心忡忡。袁溯在行动之前根本就为跟他通一点气,很显然,袁溯并不信任他这个名义上的部下。这是让刘备感到失落的,而让刘备感到忧心忡忡的是,他不知道他之前跟袁绍密议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袁绍告诉了袁溯。如果袁溯知道了他曾经背叛了他,会不会放过他?
心有所虑的刘备可不敢一个人到处乱晃,他决定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就目前来说,除了袁绍以外,还真没有人能同袁溯抗衡,所以刘备并没有像其他诸侯那样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投靠袁绍。
对于刘备的投效,袁绍麾下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反对者主要是担心,两家的关系会不会因为刘备的缘故而交恶。
不过袁绍最后还是决定将刘备留下来。原因很简单,完全是虚荣心作怪。征北大将军袁溯的部下前来投效,这多有面子啊!
“李兄,咱们之前反对袁溯留驻洛阳是不是错了?”
“唉!我也不知道!想当初袁溯的南军在时,这洛阳多安宁啊!然而现在,唉!”……
这是两个士族青年间的谈话。
“大叔,南军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平民少年问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紧皱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
少年叹了口气,“唉!要是南军在就好了!他们一定能为我姐姐报仇的!大叔,不如咱们去找南军吧!”
中年人闻言双目一亮,露出明显意动的神情。
离开洛阳后的第十天,袁溯率领二十万大军渡过了黄河进入了河内郡境内。这个速度是比较慢的,主要是辎重物资的拖累。
这些辎重物资全是从洛阳太仓带出来的,当日董卓军败得匆忙,存储在太仓中的钱粮决大部分都未来得及带走。董卓本打算将这些物资钱粮付之一炬,幸亏袁溯军赶到的及时才没有使董卓的打算得逞。
袁溯离开洛阳时,至少将太仓中的钱粮物资带走了七成,整整装满了六千辆大车。正是由于辎重物资太多了,所以袁溯的军队才走了三百多里地渡过黄河。
得知南军竟然到了河内境内,王匡的留守部将方悦焦虑万分。他担心袁溯会趁机占了河内。
方悦一面派人紧急赶赴洛阳通知王匡,一面组织仅有的两万人马布置防御。方悦将各县镇全部都放弃了,将所有军队集结在河内郡城。方悦希望凭借河内郡城的完善防御设施能够抵挡些时间。
方悦密切注意着袁溯大军的动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所谓怕什么什么就来。袁溯大军渡过黄河进入河内后竟然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我这两万老弱残兵哪里抵挡得了对方如狼似虎的二十万精锐!当方悦一得知袁溯大军竟然停在了河内,当即认为袁溯将目光盯上了肥沃的河内郡,心中充满了绝望。
方悦的紧张感染了所有的人,所有守城将士全都面色惨白地紧张地等候着,等候着南军的出现。
“老赵,你说咱们能挡的住吗?”
一个中年士兵抱着杆枪一脸紧张地问身边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士兵。
那个被称为老赵的中年士兵轻呸了一声,“抵挡个屁!就凭咱们这几块料给人家塞牙缝都不配!还抵挡呢!要知道南军可是咱汉人中的这个!”
说着,老赵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南军先是灭掉了数十万黄巾贼军,那个叫颜良的在阵前连斩对方一百零八员悍将!啧啧,想想都叫人佩服!随后虎贲中郎将袁溯率领二十万精锐横扫柳城,近二十万乌丸蛮军被杀得片甲不留!”
老赵一脸陶醉地在替袁溯的南军宣传着。如果方悦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治老赵以扰乱军心之罪,并当场将老赵斩了。好在这周围都是与老赵相熟的士卒,没有谁会去通风报信。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全都脸色一变,一个年纪稍小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可是,可是南军现在要来打咱们了!咱们该这么办?照老赵你的说法,咱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注视着老赵,看他怎么说。
老赵看了众人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要想活命其实很简单。相信大家早就听说南军对咱们汉人百姓非常仁义宽厚。咱们要活下去有两条路,一是脱下这身军装躲到乡下去,南军是绝不会骚扰普通百姓的,反而还很关照;二是偷偷地逃到南军军营,向他们投诚。”
众人面面相觑,均露出意动的神色。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出言反对道:“这怎么行,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忠义了!”
众人闻言,又露出犹豫的神色。
老赵双眼一番嘴角一挑,很是奇怪地问道:“咱咋不忠义了?太守和虎贲中郎将都是汉人,咱们换一个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家都认同地点了点头,都觉得老赵说的在理。就像一个家庭一样,老大和老二打架,不管老三是帮老大还是老二,你都不能说他不孝吧。
其实老赵的这番言论是受了袁溯思想的影响。代表袁溯思想的言论在有心和无心之下已经在平民之中广为流传了。
对于这些言论,虽然社会的上层人士大加抨击,但绝大多数的平民却很快接受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袁溯的这番言论是符合绝大多数的百姓的利益的,就光是军队应该为国为民而战这一条观点就能让百姓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要知道在这之前,军队跟皇帝手中的私人打手没什么区别,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军队就是为皇帝而战,袁溯的这一观点无疑是石破天惊的。
正当方悦紧张地防备着袁溯的南军时,雪上加霜的事情出现了。
根据亲信的报告,各军营陆续出现了逃兵,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将士们士气低落至极。
照此发展下去,根本就不须南军来打,河内郡的守军自己就会崩溃了。
方悦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当机立断采取铁血手段。凡事被抓住的逃兵,不问情由一律处死。
方悦的铁腕手段很快起到了作用,各军营的逃兵数量迅速下降。不过,方悦虽然控制了局面,但众将士们却对他恨之入骨。
面对南军的沉重压力,所有人都异常紧张。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南军并未进军河内郡,而是在河内郡以西三十里处屯驻下来,然后分出一支几万人的步军由在汜水关成名的严颜的率领下军到年久失修的箕关,随后整个南军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方悦诧异非常,他不知道南军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南军没来打河内郡这一点还是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王匡原本在洛阳慢条斯理地准备回自己的河内郡。但当他听到手下慌张的报告后,登时慌了。王匡怎么也没想到袁溯会到他的河内郡去。
王匡本来在洛阳城外的一个县城抢掠了不少民财,这些东西装了好多辆大车。然而王匡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东西了。即刻集合麾下的三万大军,当天便往河内郡急赶。王匡军离开后,军营中一片狼籍,到处是顾不上带走的辎重物资。
王匡率领三万军卒昼夜兼程渡过黄河回到河内郡,然而河内郡城并没有交战的痕迹。
“怎么回事?不是说袁溯的南军来了吗?人呢?怎么这么平静?”
被方悦迎接进城的王匡狐疑地问道,不过王匡倒是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同南军交战总是好的。
方悦连忙朝王匡抱拳道:“主公,袁溯确实到了咱们的河内郡,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王匡眉头一皱,“袁溯他们现在在哪?”
“属下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袁溯他们全都屯驻在箕关上下。”
王匡思忖片刻后又问道:“袁溯他们没有任何异动?”
“没有。”
方悦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确定?”
“属下确定。”
王匡登时火了,“既然袁溯他们没有异动,你干嘛心急火燎地派人叫我回来?”
方悦吓了一跳,连忙分辨道:“主公,当日袁溯南军突然出现在郡内,属下实在想不到他们除了谋夺本郡外,还有何目的。因此才会派人飞马报知主公。”
王匡简直恨不得将这方悦掐死。一想到丢弃的那些财货物资,王匡就忍不住心痛。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啊!那些丢弃在洛阳城外军营中的辎重物资此时恐怕已经被其他诸侯瓜分了。
其实这件事倒怪不得方悦。面对突然到来的他方大军,他的反应是很正常的。王匡也明白这一点,不过虽然如此,他仍然非常怨恨方悦。
王匡看了战战兢兢的方悦一眼,突然道:“袁溯既然无恶意,咱们也不能失礼。方悦,我命令你代表我携带礼物去拜访袁溯。”
方悦闻言一惊,“主公,这,这……”
王匡立刻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什么这!这点事难道你都做不了吗!”
看到王匡的神情,方悦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应承下来。
南军自来到河内郡后,每日里只管操演练军,似乎没有其他的打算。袁溯每天和郭嘉、沮授商议事务;而严颜、赵云、纪灵等几员猛将则演兵练武相互切磋。
几人都是武艺高超的骁勇之辈,切磋之下不禁相互生出佩服之心。武将间的友谊不是产生在生死一线的战场,就是在这样的切磋中滋生,然后壮大。
南军每天都会在箕关下的一块面积很大的平地上操演,与其他军队的操演有些不一样,受袁溯的影响,南军的操练有些现代军队的影子。虽然与其他军队操练的内容有很多不同,但却气势更胜。
每当南军操练时,周围总会聚集许多的百姓,他们的神情是又新奇又兴奋。每当将士们操练到*时,百姓们总会高声欢呼,那场面很有点后世奥林匹克的味道。南军和这里的百姓之间关系非常融洽。
其实,南军刚来时并不是这样的情况。最开始,这周围的百姓对南军还有些戒惧心理,他们不要说来看操练了,平时都不怎么敢出门。
但几天下来,百姓们惊讶地发现传闻中骁勇无比的南军待百姓非常和善,讲话很客气,从不强买强卖,不管买什么都给足了钱,更没有像其他军队惯常的那样强入民宅抢劫财物强夺民女。戒惧的情绪渐渐地淡去,最后消失无踪。并且到后来,百姓们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来找南军,在百姓的心中,南军已经是非常值得依靠和信赖的力量。
在这件事情上,袁溯从一开始训练的那批‘先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是由于他们,才使南军褪去了这个时代的军队的许多缺点;正是由于他们,才使百姓更容易接受南军。
这天,正当袁溯在帅帐中同郭嘉、沮授商议一些事情时,一名铁卫来报,王匡的使者方悦在军营外求见。
郭嘉对袁溯微笑道:“看来王匡已经看回来了,否则来做使者的不会是方悦。”
一旁的沮授也道:“这方悦是王匡的左膀右臂,此来定是王匡当心我们对河内郡怀有谋夺之心。”
“这方悦来的正好!咱们的那个计划正好可以利用他来实施。”
袁溯微笑道,郭嘉、沮授也都笑着点了点头。
方悦心怀忐忑地来到南军军营,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他臆想中的情况。而且袁溯还很热情地招待了他。
不过每当方悦旁敲侧击地试探袁溯此来的目的时,袁溯总是顾左右而言它。这让方悦的心头好像有十五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
酒宴过后,袁溯还邀请方悦一同检阅了南军。当方悦看到这数以十万计气势狰狞剽悍的南军后,心中是既震惊又不安,震惊的是南军不仅不比传言差,反而犹有过之;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袁溯邀请他一同检阅南军究竟是何意?‘难道是向我方示威,想迫使我方不战而降不成?’方悦的心头惊疑不定。
一天下来,方悦不仅没有弄清楚袁溯的意图,反而更疑惑了。袁溯的表现似乎对河内郡无意,但许多事情却使人不得不心存疑窦。
当方悦回到河内郡城将所见所闻告知王匡后,王匡思忖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全城戒严小心防备。
正当王匡坐立不安地猜测着袁溯心思的同时,袁溯却在焦急地等候洛阳方面的消息。
荀攸在洛阳与袁绍密谈。结盟一事很快就确定下来了,但促成袁绍攻冀州一事却迟迟没有进展。
其实袁绍早就对富庶的冀州垂涎三尺了,之所以一直没有下决心,主要是因为谋臣逢纪的激烈反对。逢纪对袁绍说,“当今董卓新败,天下稍定,主公若妄动刀兵只怕会招天下人唾弃。到头来必将得不偿失!”
逢纪说的没有错,但是逢纪这个人非常爱出风头,他没有选择在私底下向袁绍进谏,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教训的口吻直言不讳。这让袁绍感到很没有面子,袁绍不禁暗恨在心。
许攸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同逢纪针锋相对。他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拍袁绍的马屁。
荀攸在努力无果后,将目光转到了许攸的身上。荀攸知道许攸贪财好利,于是一个计划在脑海中产生了。
一天夜里,一名自称曹操属下的人携带礼物悄悄来到逢纪的府上,逢纪正好出门饮宴不在家,是逢纪新收的爱妾接待了来人。
来人只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留下一箱黄金和一封信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荀攸来到许攸的府上。
“原来是南军的主簿大人,不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许攸的态度有些傲慢。
荀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随从将一个檀木箱子奉上。
随从将檀木箱子放到许攸的面前,然后退了下去。
许攸昂着脑袋,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挑开了箱盖。顿时珠光宝气逼得人呼吸猛然一滞。
许攸顿时愣住了,他虽然猜到这匣中八成是贿赂自己的钱财,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慷慨。
愣了好一会儿,许攸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箱盖重新盖上。
这时,荀攸笑了笑道:“许大人,这份礼物还满意吧?”
此时,许攸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哎呀!主簿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这叫我如何是好?”
许攸非常热情地说道。许攸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说看。
荀攸朝许攸抱拳道:“许大人,在下留在洛阳的目的相信你是知道的。在下想请许大人帮忙,说服祁乡候对冀州用兵。”
许攸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他虽然贪财,但却不是无谋之辈。许攸虽然还猜不到袁溯一方的目的,但此事对袁绍一方来说并无多少利处。许攸虽然爱财,但要他做对袁绍不利的事,现在他还做不到。
荀攸看到对方流露出犹豫的神情,立刻又道:“此事其实对祁乡候是有利的。冀州的富庶暂不去说,只要据有冀州,祁乡候便能将根据地渤海同洛阳连成一线,在战略态势上将极为有利。”
“可是师出无名只怕不妥吧!”
许攸忧虑地说道。这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袁绍出兵冀州就是弊大于利。
对于这个问题,荀攸已经想好了,“许大人,祁乡候完全可以以盗掘皇陵的罪过讨伐韩馥。”
荀攸眯着眼睛缓缓地说道。
众诸侯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四处抢掠,连洛阳城外的一处皇陵也不知道被哪个大胆的给挖了。这正好可以作为一个问罪的藉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这个道理。
许攸双目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藉口。如果以此为借口出兵冀州就不用担心师出无名了。
许攸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荀攸慢条斯理地道:“荀大人身为南军主簿,如此为我家主公设计,究竟虎贲中郎将有何目的?”
虽然按照荀攸说的这么去做是对袁绍一方利大于弊,但是袁溯的目的不明,这无疑是个隐忧。
荀攸淡淡一笑,略作思忖便道:“既然你我两家是盟友关系,我也不隐瞒许大人。我家主公有意并州,但恐关东诸侯阻挠,所以须要借助袁公之力转移关东诸侯的视线。”
其实原因并不只是这一点,荀攸并未和盘托出。
许攸恍然大悟,随即冷笑道:“虎贲中郎将真是打的好主意啊!利用我家主公搅乱中原,他好谋夺并州。”
荀攸笑了笑,“许大人不用这么说,这件事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难道不是吗?”
许攸笑了笑。
“好吧,这件事既然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我便答应你了。不过却有一为难处。”
许攸露出苦恼的神情。
荀攸见状,心知肚明。
“许大人是不是担心逢纪阻挠?”
荀攸微笑道。
“正是如此。相信荀大人也知道,这些天要不是这逢纪阻挠,主公只怕早就决定出兵冀州了。”
许攸点了点头道。
荀攸神秘一笑,将身子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今夜曹操派人到贿赂逢纪,欲使逢纪为内应。许大人可以速报袁公,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许攸双眼一亮,这可是一个铲除逢纪的好机会啊!平时,逢纪嚣张跋扈,许攸早就看不惯了,他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好好打击一下逢纪。
不过这件事有些蹊跷,这荀攸是如何知道曹操的动作的?许攸不禁心生疑窦。难道这件事竟是……
许攸猛地看向荀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荀大人,此事只怕不单纯吧?”
许攸试探着问道。
荀攸笑了笑,“许大人何必刨根问底,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利,难道不是吗?”
见对方不愿说明,许攸也就没再追问了。荀攸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对双方都有利,自己又何必刨根问底不识抬举呢!
“许大人,还请早往袁公处一行,否则迟恐生变。在下还有些事须处理,这便告辞了。”
荀攸站起来辞行道。
许攸也跟着站了起来,朝荀攸抱拳道:“荀大人请便。所托之事,许某一定会竭尽全力。”
“一切拜托了。告辞。”
“不送。”
待荀攸离开后,许攸赶紧回到内厅。此时内厅里没有一个人,在主位的小几上放着一只一尺见方的檀木箱子,这是荀攸留下的。
许攸在小几边坐下,双目盯着檀木箱子,右手在其上轻轻抚摸着。缓缓打开箱盖,珠光宝气登时溢漫而出。许攸的双目凝滞住了,好一会儿才从那诱人的珠光宝气中挣脱出来。
许攸重新合上箱盖,然后亲自将这箱珠宝搬到了卧房之中。随后,许攸整了整衣冠,便带着几个随从出门往大将军府去了。
大将军府,袁溯在洛阳时的驻地,现在它的主人换成了袁绍。
此时天色还不是很晚,袁绍正在后花园中饮酒作乐。酒兴正浓时,卫士来报,许攸大人求见。
“许攸啊,让他进来吧。”
“主公,臣许攸拜见。”
许攸一来到袁绍跟前便大礼叩拜。
袁绍呵呵一笑,“子远此来可是陪我饮酒?”
“主公,攸有一大事要禀告主公。”
许攸语气严肃地说道。
袁绍不禁一怔,“大事?现在有何大事?”
许攸带着警惕之色环顾左右,袁绍会意,于是斥退左右及歌舞姬。
待左右退尽后,袁绍对许攸道:“子远现在可直言无妨。”
于是许攸便将逢纪受曹操贿赂一事说了出来,并且还还加油添醋说得神乎其神。
袁绍闻言大怒,当即派淳于琼率领五百士卒赶往逢纪府上。而此时逢纪还在一游人府上饮酒,丝毫不知情。
淳于琼在逢纪府上翻箱倒柜,并且捉来仆役拷问。很快‘证据’便被收到了,一箱珠玉和一封曹操的信件。
淳于琼连忙叫人将‘证据’送往袁绍处,自己则继续留在逢纪府上等候命令。
这淳于琼嗜酒好色,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酗酒,然后虐玩美女。在淳于琼进入洛阳的这段时间里,城中的大妓院几乎都已经被他逛了一个遍,不仅如此,许多民女也被他强抢回府供其淫乐。凡是被淳于琼折腾了的美女,不管是民女还是妓女,几天都下不了床,更有美女被淳于琼活活玩弄致死的传闻,这个淳于琼很有些变态。
逢纪新纳的小妾风骚勾人,此时正跪在淳于琼面前瑟瑟发抖。
淳于琼看得直流口水,身体燥热难挡,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风骚入骨的少妇按倒在地,狠狠地蹂躏一番。不过淳于琼却不得不强自忍住,因为袁绍如何处置逢纪的命令还没有下来,淳于琼还不敢造次。
袁绍在看到那些‘证据’后,特别是细看了那封信后,气得要死。当即下令先将逢纪抓起来。
当逢纪被抓时,正在友人府上饮酒。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逢纪惊诧莫名。他完全不知道是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我是逢纪!”
在被如狼似虎的士卒拖出去时,逢纪大声叫道。
领头的兵头根本就不理会逢纪,一拳打在逢纪的小腹上,“老子知道你是逢纪。不过是主公下令抓你的,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用。”
由于之前逢纪的一番做为,袁绍军将士都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对他是一点都不客气。
逢纪疼得全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不过心中却震惊无比。主公的命令?这是为什么?到这一刻,可怜的逢纪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逢纪被抓,逢纪府上的仆役婢女顿时作鸟兽散。而逢纪新收的小妾则被淳于琼带走了。对此,那个小妾倒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她原本就是贪图富贵而做逢纪的小妾,现在换作淳于琼也是一样的。不过她此时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并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人间地狱,落在淳于琼这个变态手里,她只怕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逢纪自从被抓后便一直闹着要见袁绍,但袁绍心中有气,所以并没有理会逢纪。不过袁绍念着往日的情谊,所以也没有杀逢纪。
没有了逢纪的阻挠,又有许攸从旁协助,袁绍终于决定对冀州用兵。袁绍控制区内顿时忙碌起来。到此,荀攸在洛阳的使命算是全部完成了。
荀攸命令两名铁卫立刻赶往河内郡,将此事禀报袁溯。
在洛阳的使命全部完成,荀攸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于是在向袁绍、许攸、蔡邕等人辞过行后,便离开了洛阳。
并州,丁原府邸。
“主公,南军现驻扎在箕关,只怕会对我并州不利,须小心防范才是。”
一名谋士一脸忧色地对丁原道。
丁原,字建阳,益州广汉人。有武勇,但没什么谋略。任并州刺史,原本屯兵在河内,但董卓入洛阳后,为避开董卓,因此率军进入并州,以并州刺史的名义,再加上手握重兵,很快便控制了并州及上郡、河西、雁门、上党四郡,拥兵十几万,实力不容小觑。
听到谋士的谏言,丁原却毫不在意。“公毋须多虑,从细作反馈的情况看,南军的目标应该是河内及河东。我坐拥并州四郡,手握十几万精锐,袁溯他如何敢贸然打我的主意。”
说这话时,丁原的脸上全是自傲的神情。他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就目前天下的形势来看,他丁健阳的实力绝对是一流的。
谋士还想继续劝说,但丁原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谋士退下。谋士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丁原虽然没有采纳谋士的建议,但心中却有些不安。毕竟南军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对并州下手。所以丁原还是做了些防备。
数日后,细作来报,南军主力进军到了河内城,正准备攻城。
得到这个情报,压在丁原心头的一块大石不禁落地了。看来,南军确实没在打自己的主意。
“可是,南军既然意在河内,为何要先一步占领箕关呢?”
一个谋士提出了一个疑问。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箕关是并州南下的咽喉,南军若要北上就必须先控制这咽喉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