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司法总长机要秘书的时候(2)

我做司法总长机要秘书的时候(2)

所以他请您是他信任您的意思,这种工作绝对不要别人知道的,您是他的亲戚,也不一定是跟您的学问有关系,主要是您和他的关系非常密切。那么沈钧儒先生也是做他的……就是这个时候。我是四个秘书中的一个。

哦,一共有四个秘书。

他是司法总长啊,有四个秘书。沈老师一个,我是一个,还有一位姓习,另一位姓杨,姓习的、姓杨的都是云南人,沈老是浙江人。四个秘书分担不同的任务,云南人姓习的、姓杨的管公事,他们管来往公文,来的公文他们看,他们加意见,发出去的公文也归他们管。我专管机密的,呵呵,写点儿私人的来往信件。我把信写好,给镕舅看,末了他签个名,翻有密码的电报给他看。这年我24岁,沈老42岁,大我18岁。

这个时候的政局跟过去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这个必须要点明。过去主要是一左一右两党,左边就是以孙中山先生、黄兴、宋教仁为主的国民党,是从中国同盟会改组的,是偏“左”一边的。偏右一边的叫进步党,进步党的实际领袖是梁启超、汤化龙,还有林长民等其他人。本来是这么一左一右两大党。前一段是袁世凯做总统的时候,后一段是他死了,大家反对他,他做不成皇帝就气死了。现在一切嘛都恢复,按照宪法啊,原来的宪法都恢复,副总统黎元洪接任大总统,把段祺瑞找出来恢复国务院,请段做国务总理,这是民国六年(1917年)。

张耀曾代表西南方面的反袁势力参加了南北统一内阁。也就是刚才说过的,四个秘书——我主要的给他掌管一部分的事情。沈老呢,是对外的事儿。所以对外——刚才不是提过了,一个国民党,一个进步党。大家都不讲这个,制定宪法的任务给耽误了,大家一定要抛除了党见,要制宪第一,把宪法搞住,因为是制宪第一。议员合起来有八百多人,也不能散,不能完全没有组织,各自组合起来,有的叫宪法研究会,有的叫宪法讨论会,有的叫宪法商榷会,都是研究宪法的。有名的是宪法研究会,主持人是梁启超、汤化龙、林长民,以梁为首。后来口头上、报纸上常说谁谁是“研究系”,就是说他是宪法研究会那一派的人。可是两院议员有八百多,有些没有收纳到这里面去,有的就叫“丙辰俱乐部”。

为什么叫丙辰俱乐部呢?

因为这一年是丙辰年。我们广东有个留学德国的,叫马君武,是丙辰俱乐部的头脑。还有一个有名的议员叫褚辅成,他们是“宜友社”。除此以外,分别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组织,这个时候,张耀曾跟他的云南同乡李根源,还有一位国民党老资格的叫钮永建、谷钟秀,他们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团体叫“政学会”。我们四个秘书中的沈钧儒代表张耀曾忙着招呼政学会的事儿,沈老人身体不高,头很大,留胡子。

您和他那时候也算是同事了也算是朋友吗?

对。他岁数比我大得多啊,我24,他都42了。

是,对,对。

我的意思是每天都在一块儿啊,应该都很熟了。

都很熟了,各负责任。

以后您和沈先生也有来往吗?就是抗战那个时候……一直有来往。

一直有来往,哦,是这样的。以后的来往都是哪一方面的?是私人的这种?

算是世交了。因为沈老有好几个儿子,有一个女儿,他给儿子、女儿起名字,都是中文的言字旁,老大就叫沈谦,呵呵,很谦恭。有的叫沈诚,很诚实,也是言字旁。有的叫沈详,很详细,呵呵,言字旁一个“羊”字。沈老的女儿就叫沈谱,言字旁一个“普”。都同我很熟。

他住在北京的时候您也在北京,所以就常常碰见。以后您搬到……以后我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他主要奔走的事儿是组织了一个“救国会”。所谓救国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反对蒋介石打内战、不抗日,救国会就是说不要打内战,抗日还是第,要跟**和其他的党派合作,救国会提倡的是这么一个主张。这个主张不合蒋的意思,蒋是老想打**。他们反对打内战,蒋就把沈钧儒、章乃器、沙千里,还有现在的史良,叫“七君子”嘛,把这七个人都下到苏州监狱里头。可是全国都同情他们救国会的主张,都主张抗日,特别是那位孙先生的夫人宋庆龄,她就反对蒋,她亲自到苏州监狱去看他们。后来蒋介石不是到西安被扣吗?张学良、杨虎城把他扣起来。扣起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打**,要抗日。这样他们才扭转了这个方向,就是不打内战,国共合作。

这样蒋介石就从西安飞回南京,便开始两党合作抗日了。可惜张学良年轻、心眼儿实在,蒋介石从西安坐飞机回南京,张学良心眼儿实在,就跟着他一起上了飞机,呵呵。他不知道蒋介石心眼儿小,张学良并不对他个人有什么恩怨,不过是为了国家嘛。张学良上了飞机跟他到了南京,蒋介石就把他扣了,开军事法庭审他,呵呵,说他作为一个军人,不应当反对长官,那么就定了罪名了。蒋介石又做面子,特赦,罪名不算,特赦。特赦是一面儿,可是他把张学良就看起来了,一直看着,一直到最后在大陆呆不住,退到台湾,他还是把张学良带走了。

您当时在山东?

我那个时候先是在广东。在广东的时候我36岁,因为我的一个好朋友是在广东掌握军政大权,这个人就叫李济深。他在广东,并且还监管了广西,那个时候有中央政治会议两广分会,两广就是广东、广西。一方面他是广东省政府的主席,又是两广政治分会的主席;另一方面也是国民革命军总部的总参谋长。蒋出师北伐了,他留守后方,军政大权都在他手里,而李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和我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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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晚年口述:吾曹不出如苍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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