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十二章
钱程的心又有些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忽然心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今日趁着景恒之精神不继,了了自己的那个心愿,那或许自己便会下定决心,了无牵挂地离开京城?
「陛下,你受凉了多喝点酒暖暖身子。」钱程殷勤地帮景恒之倒了满满一杯酒。
景恒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爱卿你畏冷,也多喝点,此酒性温,不会伤身。」
「多谢陛下挂念,那件貂皮大衣臣穿着,一直从头暖到脚,从肌肤毛发暖到心里。臣敬陛下三杯。」钱程站到他身边,又把酒满上了。
景恒之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眼珠滴溜溜乱转,眼神灵动,笑语嫣然,明明只是清秀之姿,却让人挪不开眼去。他喟然长叹一声,又连着饮了三杯,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钱程吓了一跳,讪笑道:「臣怎么敢在陛下面前打鬼主意。对了,陛下对臣如此厚爱,臣感激涕零,昨日为陛下选了一件礼物,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
景恒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那日送了那鱼翅羹到钱府之后,听得小安子的回禀,他心花怒放,等啊等啊,等了好几天,满心以为钱程会来谢恩或者探望,只可惜什么也没等到。
昨晚他听得钱程在上岚酒楼宴客,期间还人手送了一份亲手挑选的大礼,又气又怒,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早上便受了凉,一边咳嗽一边这才恍然大悟:她在钱府说的什么「陛下最合臣的胃口」「要留着慢慢品尝」都是些骗人的鬼话,随口胡诌的!
临上朝前,他在心里发狠要找个由头,好好收拾一顿这个油滑小人,只是末了看着钱程那个笑容,满肚子的气仿佛顿时被针戳了一个洞,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现如今,眼前这人居然说为他选了一件礼物,怎么不让人喜出望外?景恒之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勉力不让嘴角上翘,淡淡地说:「什么好东西,拿上来给朕瞧瞧。」
钱程犹豫了片刻,终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白玉扳指,吹嘘说:「陛下,这个据说是个古物,店家收藏了很久,我花了不少口舌才劝得店家割爱,你瞧,这成色、这光泽,无价之宝啊!」
景恒之把它套在手上,大小刚刚正好,还带着钱程的体温,把他的心都烘得暖洋洋了起来。「怎么今儿个这么大方了?」他忍不住调侃说。
「这是——」钱程差点把「送别的礼物」这几个字脱口而出,幸好舌头拐了个弯,「应该的,陛下对臣这么好,臣心底里一直十分仰慕陛下,臣再敬陛下三杯。」
景恒之心里万分畅快,拿着酒杯连喝了三杯,斜睨了她一眼:「好,看在这扳指的份上,朕就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以后要常来宫中,朕一个人,偶尔难免孤单寂寞。」
钱程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这个九五之尊虽然有时候阴险狡诈、难以捉摸,但偶尔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她瞅了瞅景恒之的脸色,大着胆子又倒了一杯酒说:「陛下,臣能有象你一样的明君,实乃三生有福,臣再敬你三杯。」
景恒之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了起来,这话简直象拌了糖的蜂蜜,让人一直甜到骨头里,他又饮下了三杯,顿时有些头重脚轻起来,盯着钱程看了一会儿,大着舌头说;「咦……爱卿……你怎么自己不喝……」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往桌上一磕,「砰」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钱程长吁了一口气,走到景恒之的身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叫道:「陛下,陛下你还好吗?」
景恒之嘟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钱程凑近一看,只见他整张脸都红的和番茄似的,鼻子里喷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重的酒味,想来是醉得不轻。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宫女和太监都让景恒之轰到了殿外,就连小安子也未得传召不得入内,真是天赐良机啊!
她吃力地扶起了景恒之,往那软榻旁挪了过去。景恒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陛下,你怎么这么重!压死我了!」钱程抱怨说。
景恒之重心不稳,在钱程的背上蠕动了一下,吓得钱程立刻不动了,试探地叫道:「陛下,你醒了吗?」
「钱……爱卿……再来一杯……」景恒之喃喃地说着,砸吧了一下嘴。
「酒鬼!」钱程轻哼了一声,把他放在了软榻上,想了想,又怕他再次受凉,取了他的一件外衣盖在他的身上。
景恒之翻了个身,身子微微蜷缩了起来,正好把脸对着钱程。钱程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其实,景恒之的冷峻不如裴子余,隽秀不如荆田玉,甚至连景恺之都比他多了几许风流,但不知怎的,他的脸却很耐看,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此时的他,眼睛微闭,衣领歪斜,脸色潮红,和平时在龙椅上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带着几分诱惑,令人心猿意马。钱程象做贼一样四处看看,然后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
手下的肌肤居然是意想不到的滑腻而富有弹性,钱程嫉妒地捏了捏,恨恨地说:「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做什么,不如换给我。」
景恒之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抬了起来,「啪」的一声按在了钱程的手上,嘟囔了一句:「别吵……让我……睡一会……」
钱程屏息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揪着他脸上的肉蹂躏了两下,又在他的肩膀、腰肢上捏了捏,最后落在小腹上。
就算隔着冬衣,钱程也能感受到景恒之纠结的肌肉,想必光着身子必然有六块腹肌,宽肩窄臀,标准的美男子的身材。她叹息了一声,心想:要是搁在现代,这家伙一定能红透半边天,尤其是时下流行的宫廷剧,只要他往那里一站,眼神一扫,只怕其他人立刻都能吓得噤若寒蝉、三呼万岁。
钱程上下其手,吃了半天豆腐,最后把目光落在景恒之的薄唇上,只见他的唇色因为酒意变得嫣红,使得原本看起来凉薄的嘴唇有了些暖意,唇边还留了一些酒渍,微微泛着光。
钱程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缓缓地俯下身来,在离那薄唇两三寸的地方骤然停下,脑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吵:「偷偷亲一下嘛,又没人看到。」
「你疯了,亲一下这可是实质性的轻薄,不要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懒得理你,你迟早死在风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