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十八章
「裴子余,你看着我,你说,你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现在这样带着你的京卫营,是想把我抓起来吗?」钱程指着裴子余,颤抖着说。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就在钱程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吐出了几个字:「是,我是要把你抓回去。」
钱程几欲晕倒,愤怒地想要冲上去,被钱多一把拉住。「你这个小人,我错看了你!你还说派人保护我,是不是在监视我!你,你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裴子余胯下的白马忽然嘶鸣了起来,前蹄扬起,裴子余在马上歪了一歪,差点摔了下来。荆田玉在一旁脸色古怪,半晌才温言说:「钱大人,你别太激动,容易伤身,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钱程伤心极了,指着荆田玉大骂:「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我还以为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在骗我!你说,我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记恨在心?还假惺惺地说我是你的知音,你是不是接近我想知道我的秘密来着?我真是瞎了眼了!」
说着,她在怀里摸了两把,把荆田玉送她的那幅字掏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着荆田玉怒目而视:「还给你!都还给你!你把我的画也还给我!」
这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钱程的错觉,眼前的荆田玉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她无暇细想,满心满脑都是被骗的愤怒和伤心,一想到自己临走前对他们的依依不舍之情,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门前!
「钱爱卿果然是口才出众,佩服佩服。」随着两声击掌,围着的黑甲兵士让开了一条路,一身便服的景恒之从里面走了出来,威严凛然,神情肃穆,令人不寒而栗。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恒之仿佛就是以前看小说时那最后出现揭露谜底的Boss。
景恒之扫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身材,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再扫了一眼她身后背着包袱的钱多,语声阴森:「钱爱卿只知道指责他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犯下的过错?」
「我?」钱程盯着景恒之的一张一翕的薄唇,忽然想起那天一擦而过的温热的唇瓣,有些茫然。
「你做下无数罪孽之事,只是一句离魂就一笔勾销了?你指责别人骗了你,那你又有没有骗过我们?」景恒之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问道。
「我……」钱程语塞,半晌才挣扎着说,「陛下,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你们没有半分恶意……」
「钱程,你若要我们信你,你倒是拿点让我们信你的诚意来。」景恒之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朕给了你那么多机会,让你对朕坦诚,你有吗?你祖籍到底何处?岭南、渭城还是江南?你那珍藏的云雾白豪茶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那次行刺有何瓜葛?你总是和福王过不去这是在掩护谁?你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如冰,「你这次告假出城,还准备回来吗?」
钱程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回头往看了一眼钱多:她只和一个人说过要云游天下,难道……
钱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连摆手说:「大人,我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大人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该相信谁……」钱程喃喃地道。
钱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嘴唇不停地翕动着,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发疯了一般往钱府里冲了进去:「哥!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你和谁说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大人!我恨你!」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怒吼声和乒乒乓乓的响声:「钱多,你抽什么疯,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信,你骗我!你害了大人,我恨你一辈子!」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
「陛下,你真英明,早就在我府上埋下了这么一个棋子。」钱程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弧度,恭维说。
「哪里,我怎么比得上你!你如此冷心冷情,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却能说走就走,比起以前的你,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够狠!」景恒之也不想辩解,凑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钱程浑身一震,张嘴辩解说:「陛下不是这样的,我没不回来,我是想着回来的,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景恒之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你想着回来?十年还是八年?还是想着什么时候杀回来?」
钱程怔了怔,大声说:「陛下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又怎么可能和子余、田玉为敌?我早就写好了一封信笺,里面有很多话,也有很多我知道的秘密,你看了就明白了,我的心里到底向着谁!」
「我不会再信你,」景恒之断然拒绝,「你乖乖地去大理寺呆着,别逼我!」
「你看一看,看一看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看着景恒之不信任的目光,钱程忽然觉得心里好像针扎般的疼痛,她有些绝望地叫了起来,「真的,我把信交给素素了,要是我不回来,她一定会马上交给你看的……我都想好了,你看了信以后就会明白了,我没有背叛你,真的!」
说着,她后退了几步,转身对着钱府的大门叫了起来:「素素,田素素,你快出来!」
府门里站满了钱府的仆从,都是一脸的惊慌和无措,韩欢居然也在其中,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不知是悲是喜,田素素从里面分开众人急急地走了出来,往四下看了看,脸色虽然也有些发白,神情却还镇定。
「大人有何吩咐?」她轻声问。
钱程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素素,把我晌午给你的信笺给陛下,快让陛下看看!」
田素素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朝景恒之看了看,半晌,她缓缓地说:「什么信笺?大人,我怎么不记得了。」
钱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说:「就是我亲手交给你的那封信笺,烫了火漆的,上面写着陛下亲启的!」
田素素犹豫着,旋即果断地摇了摇头:「大人,你一定记错了,没有这封信笺。」
顿时,就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钱程只觉得自己从心到手指尖都是冰凉冰凉。良久,她咯咯地轻笑了起来:「好!素素,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