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访孤客询问当时
?“溢华亭的老不阚都说了,青玉箫与破霜剑的魂魄已是一体,如果生生破碎一方,另一方将会灰飞烟灭……不过,你拿青玉箫干嘛?”则袖问浦玉。
浦玉将萧别回去,又走了几步,才说:“这是我的东西。”
则袖听了笑出声来:“怎么会是你的,你被夏天云附身了……”则袖这边一仔细想,便笑不出声了,甚至有些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姓夏。”浦玉头也不回往前走。
“去哪啊你这?”看方向浦玉并没打算回竹子塘。
竹子塘是江湖客栈,可以说是江湖上最大的酒肆坊舍,坐落在皓辉山的半腰,四面都是青翠摇曳的竹林,常年江湖侠客来往不断,主客大多是能人异士,也是客闻常常光顾的地方。客闻打听消息的能力变强,而竹子塘的墙也逐渐加厚,最后竹子塘完胜客闻。六代樊氏主家,有三位武林盟主打擂产生就在此。竹子塘的人在江湖上闯,都是头带额带,高阶级的上面还会刺上各种造型的竹子,或是代表性的字,名字前面都要加竹子二字,也叫人闻风丧胆,不敢嚣张。
“江雪斋。”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则袖将手挎在他肩上,扭头盘问他,可浦玉只说到江雪斋就知道了。
竹子塘的竹子朝在浦玉八岁那年收留了他,让他跟着竹子则袖一起习武读书,主要是看这孩子稳重温和,天赋异禀,又与则袖合得来。长大后二人也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浦玉成了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一把长剑杀遍四方恶人,则袖则是妓房里的风流公子,竹林里的少爷,一把明竹扇横扫江湖。然而则袖从未过问过他的背景,甚至姓氏都不知道,浦玉也没说过。
江岸冬这日夜里还在酣睡,听到叩门声,一下惊坐起身,披上衣服,端起烛台,来到门前。
“什么人?”她问道。
“竹子浦玉。”
听到门里有搁放东西的声音,接着门板就开始吱吱呀呀的挪动,他就上去帮忙,迎上她那夜色里仍可以看到的欢喜的笑容:“浦玉哥哥……”这倒有些喜人,过去,她只在师父嘴里听过这个人,见了面,像是觉得如同从戏文里走出来的一样。
“江岸雪真的是没啦……”则袖咋舌的看着门口挂的白纸灯笼。
“这位是……樊公子?”江岸冬江门打开后,见到了则袖。
“你认得我?”则袖有些欣喜的脱鞋进屋。
“……”江岸冬拉拉衣服,尴尬的指指他的明竹扇。
“这样啊……”他笑着挠挠头,盘腿坐下。
“吃饭了没,要不要我去……”她正忙着穿上衣服往厨房去,却被浦玉拉住。
她抬头看向浦玉的眼睛:“怎么了?”
浦玉看了看她的眼睛,垂垂眼皮,又抬起,皱着眉头:“不用了,我来,是问你件事。”
浦玉的手从她袖子上滑落,随之二人坐下。
“什么事?”
“江雪斋有没有对夏葛两家当时的记载?”浦玉将手搭在膝盖上,看向江岸冬。
她皱皱眉头,抬头对二人说:“当初师父说,注露阁里的是假的,如果这么说,风雨阁和江雪斋的关于此事的人事都是假的。”
“没办法了解吗?”浦玉歪头追问。
“可以,当年师父对我说过。”江岸冬给二人倒上茶。
“讲来。”浦玉眉头锁的越发的紧。
“师父说,夏家共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京城做生意,二女儿没有成亲,却和风雨阁林商有一子,林苍。三女儿先天夭折,小儿子就是夏天云。”
“葛家有一儿一女,女儿较大,后来没有死,因为出家了,儿子说是夏天云所杀,但好像是死于贼人之手。”
“夏天云死已经过去了八年,夏葛两家灭门也过去了二十三年,为何又提起?”江岸冬问。
“因为他姓夏啊。”
“没什么。”
“我姓夏。”
“没啥。”
则袖不耐烦的拍拍他的肩:“默契呢,哥?”
浦玉笑笑,又看向江岸冬。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要干嘛?”
“我是夏天霜的儿子。”
江岸冬吓得捂住了嘴,则袖也是头一次听他提起过往,可这一提,就是把人吓得胆都颤几下。
“竟然还有人活着?”江岸冬胆战心惊的问。
“灭门那年没有我,但在六岁那年我们一家被追杀,我们一家逃亡了两年,父亲为了保护我和我娘死在贼人手上,我娘为了我,引开了贼人,我跑了五天五夜,才到竹子塘,父亲说塘主是好人。”
江岸冬和则袖说不出话来,只是呆滞的望着他,只觉得他看向茶水的目光有说不出的悲愁。
“师父说,当年还是有一些夏葛两家的忠仕逃了出去,就是如此,也死了至少三百人。”江岸冬叹口气。
“有什么线索没?”
江岸冬想了半天,抬头看他:“师父只坚定的说,夏葛两家是被贼人灭门的,而不是两家相杀至此。”
浦玉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可以查查,二十三年前江湖上有没有什么组织在筹划这些事。”则袖拿扇子一敲掌心。
浦玉转过身:“二十三年前的事,江雪斋有吗?”
江岸冬站起身,推开身后的门,走进小隔房,右手边有个上锁的屋子,旁边挂个木牍:注露阁。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江雪斋应该有,旧事一般卖不出价钱,也没人买,林琰早就烧了。”
不一会儿,她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卷竹简,用一块红布包着:“如果是影响大的事,都用红布包。”
她把竹简打开,有的都脱落了,还好是镌刻上去的字,不然墨水的话估计已经模糊了。
“乙亥,秋,武林议会于梨麟坊,随后在此举行武林盟主争霸,天星照掌门明虚道长在与白莞打斗时,白莞与其耳语,明虚道长气愤离场,辱骂彼阎洞邪教。”
“这什么意思啊?”则袖问浦玉。
江岸冬收起竹简,就见浦玉和则袖站起身,她欲要留客:“你们要去哪啊?”
“去趟天星照。”
“先歇一晚吧。”她上前一步。
浦玉扭头看向她,她也努力挤出个笑。
“好好休息……”他拍拍她的肩,与则袖离开了。
她满眼担忧又失落的看着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待他穿好鞋,没有立刻跟上则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对她说:“以后夜里有人敲门绝对不要开……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一次连着敲五下,别人都不要开。”
她愣了一下,低低眸子,笑着点点头。上前把门关上后,端起烛台,往屋内走,不由得乐的像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