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这个绑匪真是不负责任,算了,我这个好女子不想跟你这个小人计较,你现在就放我走的话,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说完,她越过他的身边,气呼呼地走掉。
「你以为像你这样爱惹祸又不懂武功的女儿家,能走得哪儿去?」他喊住了她,口气非常不善。
但她没停住脚,一边大步离开,一边回头对他大声吼道:「明明就是一个不懂得替肉票解闷的烂绑匪,别说得你好像是我的保护者一样,你又不真的是我相公,我的事你管不着。」
「好,我放你走,希望你不会哭着回来我身边。」他着实恼火了,难道要他像个傻子大声地吼出来,她才会知道他就是她相公吗?
没认出他,根本就是她这个当娘子的人不尽责吧!
绯乐猛然停住脚步,回身骄傲地在他面前昂起小巧的下颔,心里很想给他来个居高临下,睥睨俯视,但无奈身长输人,她也只能做做样子。
「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哭着求你!」
「是吗?」他挑起眉梢,一脸不信。
过了半晌,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气闷地抬眸瞪他,那眼神仿佛是在埋怨他怎么没开口留她。
「怎么?你不是想走吗?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吗?」
「鬼才会舍不得你啦!」被他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生根似的,绯乐气呼呼地转头,大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他这个臭男人、烂男人!才不过长得好看一点,武功厉害一点,就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等着瞧吧!她绯乐也不省油的灯,不过就是片小小的山林嘛,她怎么可能会走不出去呢?
反正,她就算是在山上遇了熊,还是摔下山崖跌断了腿,她都不会回来跟他妥协的!
【第四章】
让她留在他身边,会严重危害到他的心脏健康。
腾格里没想到无惧于千军万马的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而感到紧张万分,光想起来就觉得没用到极点。
他心里确实生气,不是针对她,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在她面前,他毛躁得像个年轻小伙子,一刻也沉不住气。
但现在她走掉了,他的担心才真正开始呢!
腾格里待在原地没离开,高大的身躯状似慵懒地靠在石墩上,一动也没动,看起来就像石化了似的。
在他心里,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他明明就娶了那妮子两年多,早就应该熟悉彼此,但他却连她会不会武功都不知道。
他闭目倾听,受过训练的敏锐感觉完全掌握了这竹林里的动静,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在他的心里知道总该有人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做事要收敛一下,但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她不会出事吧?
瞧她离去之前,说得自信满满,应该是胸有成竹,不会有问题才对。
一阵细微的骚动从竹林深处传来,腾格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就是她不会出事……才怪!
「该死,真是前辈子欠了她。」
他低咒了声,起身提步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只希望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可以平安无事才好呀!
这时,竹林里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得竹叶沙沙直响……
她不行了!
会不会……她就死在这里,没人发现呢?
绯乐紧紧地捉住救命的绳索,柔嫩的手心被磨得好疼,但她不敢松手,深怕跌进急流里,一个不小心就没了命。
她没有遇到熊,也没有跌落悬崖,而是在经过一座吊桥时,木板意外地松脱,她从空洞的地方跌了下去,最后一刻捉住了绳子。
就快要没力气了……
说不定,她顺着水流跳下去,还比较好一点。
雨水不断地打在她身上,将她的指尖冻僵了,让她必须要很用力才可以不让麻绳从手上挣脱。
不行,她真的没力气了……
绯乐闭上眼睛,脑海里想到了龙风寨里的众人,但最后一刻,她想到的人竟然是那个老是臭着一张脸对她的男人,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喊不出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
最后一丝力气从她的身体里被抽走,她手心一松,不敢看自己跌得粉身碎骨的模样,但就在这时,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锁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当她再睁开眼睛之时,就发现人已经飞在半空中,她侧首看见了腾格里严峻的脸庞,心里有些愕然。
「你……」她还是想喊他的名字,但却找不到任何宇可以喊他,再次见到他,心口好热好烫。
她咬着唇,一双纤臂紧紧地环住他的颈项,就像找到了最后一根可以赖以维生的浮木,心里不再在乎他究竟想带她去哪里。
虽然柴火有点潮湿,但腾格里最终还是生起了火堆,他们在竹林里找到了一间樵夫搭盖来当休憩地方的小屋,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但还是可以找到一些野地里生活必备的东西。
绯乐身上裹着一件粗麻编成的毯子,是这屋子唯一可以找到蔽体的东西,质地对她细嫩的肌肤而言有点粗糙,但她的衣物全都脱掉在烘干,她只能紧紧地揪住毯子,望着屋子中央的红色火堆,俏脸还是惨白没有血色。
腾格里下身仅着长裤,上身披着外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他燃起了火堆之后,坐到她的身边,他们下面坐的是一张用圆竹编成的床,成亲两年多,他们倒是头一遭坐在同一张床上。
「为什么那样不小心?」他抚着她冰凉的脸颊,她失去了红润的脸蛋让他感到心疼。
「你又要骂我了吗?」她扁起小嘴,眼眶一红,泪珠子像断了线串似地不断地滚落双颊。
「不,我不骂你。」而是他心疼呀!腾格里再也不顾心里的自尊,长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感觉到她一直在发抖。
「我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然后谁也不知道,没有人会回家替我告诉白鹤公他们说我死了……」
她抬起泪眸凝望着他,可怜地吸了吸鼻涕,继续说道:「我会曝尸荒野,没有人替我埋葬,我就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变成孤魂野鬼,怎么喊……都没有人听见。」
「你喊我,我一定听得见。」
「我怎么喊你,连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喊你?」说着,她再度哽咽,泪水又狂飙出来。
这一路上,她都是盛气凌人,不断地在动鬼心眼,让他头疼又无奈,教他差点忘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也会有如此脆弱令人心怜的表情。
她这双泪汪汪的眸子他并不是没瞧过,但如果两年前这双泪眼只是令他着迷,那么此刻,她这双眸子里盈满的泪水揪得他心疼极了!
他伸出大掌轻抚着她柔嫩的脸蛋,拭去滚落她颊边的莹泪,心里有一种想要紧紧抱住她,将纤细的她给揉进骨子里呵护疼爱。
从未有过一刻,他像现在这般庆幸自己是拥有她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