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07.29]

V第十一章[07.29]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脸色还这么差?」李晔扶着她,几乎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若不是旁边有下人来来往往,他便直接将她抱起来了。

「我没事。」嘉柔放心地靠在李晔的身上,边走边说道,「昨日进宫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今日一入城,便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大人要被罢相的事,连阿姐都赶回来了。」

李慕芸回来,不是在乎李绛,而是在乎自己的地位会不会被影响。李晔懒得理她,只将昨日在甘露殿的事情对嘉柔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关于自己身世的那一部分。

「舒王忽然离开,圣人最后也没有明确表态要如何处置父亲。今日街头巷尾的流言,想必是有心人传播出去的。」李晔说道。昨日他被身世弄得措手不及,一直陷在自己到底是谁的情绪里。

后来在堂屋,父亲的一席话倒让他豁然开朗了。无论他是谁,这盘棋还没下到最后,不能中途退出。而且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否则便功亏一篑。

所以今日,他就释然了。

他们回到住处,屋中摆设一如离开时一样,半点没有动过。李晔扶嘉柔坐在榻上,又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水是温热的,嘉柔喝下去,只觉得腹中也暖和许多,说道:「我就猜到是舒王要对付你们。昨日玉壶回来,给我一封阿娘写的信,信中提到许多往事。」她把信拿给李晔看,「你可知,舒王曾与太子妃萧氏有私情?」

李晔神色一凝,仔细看信中所述。他只知当年延光长公主一案,让东宫彻底失势,舒王一飞冲天,并借机铲除异己,朝堂的格局尽数改变。恐怕背后的主导者就是舒王。然而舒王竟与太子妃有私情?他的感觉和嘉柔一样,若此事深挖下去,必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了,昨日你可有见到张宪?」嘉柔问道,「我让云松去找张宪,张宪好像知道什么,让云松在米铺等他。可最后云松没有等到他。」

李晔摇了摇头:「我回来后还么见过张宪,凭他的身份也无法入宫。莫非舒王中途离开,与他有关?我怀疑失踪的开阳也在舒王手里,只是不知舒王要干什么。」

孙从舟是开阳,孙灵芫是瑶光,他们是同门。虽然在洛阳的时候,嘉柔正在经历丧子之痛,但她知道了孙灵芫的身份,便不难猜到孙从舟的。

「难道舒王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我总觉得这些事之间是有关联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就离开长安避避风头吧。」嘉柔担心地说道。

李晔坐在她身边,伸手抱她入怀,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觉得我能躲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且舒王跟东宫之间,必有一战。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

嘉柔知道说不动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前世他辞绝了高官厚禄,避世隐居,又因为虞北玄起兵而拖着病体残躯再度出山。在他心里,这天下的分量实在太重了。而她所能做的,只是陪伴在他身侧,为他分担。

他们在屋中说话,玉壶在门外守着。她看到云松气喘吁吁地跑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在追你?」

云松跑得太急,双手按在膝头,断断续续地说道:「舒,舒王府的人来了,要见四郎君。」

玉壶一怔。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嘉柔下意识地握住李晔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李晔轻轻地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已经知道,不是我避而不见就能躲过去的。别担心,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好歹是舒王,青天白日,也不会对我如何的。」

李晔走到堂屋,看到一个身量高大的年轻人,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那个年轻人正是舒王身边的齐越,他看到李晔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小的齐越,见过四郎君。」

李晔回了一礼,齐越侧过身不敢受。昨日舒王回了府邸,就让他找当年延光长公主府幸存的人,还有参与办火袄教一案的人,自己审了一夜,连齐越都不让呆在身侧。

天亮以后,齐越看到舒王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出来,整个人又哭又笑的,好像在说什么终于有儿子了。齐越从没见过舒王这个样子,本还想问问是那句话的意思,舒王就派他到李府来了,说要见李四郎。

李四郎不过是个刚考上功名的小人物,居然能得权倾朝野的舒王点名召见,耐人寻味。

齐越跟在舒王身边多年,自然猜到这个李四郎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才不敢受他这一礼。

「不知几位来,有何贵干?」李晔客气地问道。

齐越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四郎君先看看这个,然后决定要不要跟我等走一趟。」

李晔将东西接过,一眼便认出那是孙从舟的贴身之物。看来孙从舟果真在舒王的手里。

「我与你走一趟便是。」李晔握着东西,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请吧。」齐越抬手,让李晔先行。

李晔觉得这人对自己也太过恭敬有礼了一些,丝毫不像是舒王府平日跋扈的做派。他倒不惧跟舒王对上,这些年,他对此人的性情也算有些研究。反正也要想办法从他手中救出开阳,倒不如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马车载着李晔离开坊口,却没有向舒王府所在的永嘉坊驶去,反而是去往馥园的方向。怎么不在舒王府,反而要在馥园见他?倒像是要可以避人耳目一样。

馥园内,高低错落的乌瓦浮动着日光,石径小道的两旁种满了牡丹,姹紫嫣红,千娇百媚。有些花开正艳,有些已经凋零了,满园都是草木的香气。

都城里的人酷爱牡丹,有条件的人家总要种上几株。但是牡丹娇贵,不好养活,因此像这样大片开放的牡丹,都城里也没有几处。

李谟穿着燕居常服,戴着黑纱幞头,怀中抱着只白猫,正悠然坐在凉亭里,想个普通的士大夫。可走近了,就能发现他眉宇之间的杀伐之气,是久居上位的沉淀。凉亭里没有旁人伺候,只一个小厮蹲在茶炉前,用扇子小心翼翼地扇着火,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

李谟正想事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眼尾略略一挑。这就是他的儿子。他表面故作镇静,其实心潮起伏,极难抑制激动的情绪。这么多年,这个孩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一无所知。那么多话,也不知从何处开口。

齐越把人领来,就躬身退下去了。煮茶的小厮,冲了两碗茶,摆好茶碗,也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花园,春光明媚,花团锦簇,却只有他们二人在赏。

「你坐吧。」李谟抬手道。手中的猫慵懒地叫了一声,毛皮发亮,白白胖胖,模样十分敦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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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相公逗娘子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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