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走,砸场子去!
雪河心里越想越别扭!
刚才他明知我在房梁上看着都还敢牵那女人的手,如今背了我的眼,天知道这会儿是不是都坐到怀里去了啊?!要说坐怀不乱,我才不信那小色坯有这定力!
赵峥走了才不到半个时辰、雪河一个人就坐在窗边发会儿呆的工夫,就已经脑补出一段完整的王妃醉酒媚态百出、王爷借机留宿正房、王妃重获恩宠、夫妻再度交颈而眠的戏码来!
雪河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把刚在桌上摆好饭菜的小兔吓了一跳:
“……你,干、嘛?”
雪河如临大敌,表情严肃地伸手抄起地上的圆凳,不行,太轻;又拿起旁边的紫檀木椅子试了试,不成,太大不好拿;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把柜子上那只元朝的大青花瓷瓶拎起来,嗯,这个好,趁手,又值钱,赵峥说这玩意老贵了,那抠门的王妃肯定更心疼。
“走,跟我上前头砸场子去!”
“主子!”
小兔快哭了,小脸皱成一团:“我就是一端茶倒水的纸片人!仙尊给我的法力顶多也就是够把您送到祝始星宫去!当初说好的服务范围里可是没有打架斗殴这项啊祖宗!”
雪河眨眨眼:“我又没叫你动手!你就站那儿给我撑撑场面还不行吗?”
“您这……上回侧室夫人一杯茶就把法术给破了,王妃那都看着呢!你说我这要再去,她随随便便再一杯水把我给灭了不也帮不上您什么啊!……您要折腾,还是自个儿去吧,我不去。”
小妮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嘿,我说你这怂货!也忒没用了吧!”
“我怂我骄傲,不怂早的都过清明节去了。”连台词都跟煮屎师父一毛一样,真不愧是祝始星宫出品高仿纸片人。
“行行行!你不去,我自己去!”
雪河气鼓鼓地夹起花瓶就往外走,哪知刚出了内室,只见正厅上一个穿着银狐风毛月白缎面斗篷的少年捧着本册子站在书案旁边,两人刚好走个对脸儿。
还能有谁,正是赵文烈。
“这么巧?你怎么没参加宴会去呢?”雪河收住脚步,问道。
赵文烈一愣,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睛答道:“这种宴席通常是两位哥哥陪着,父亲嫌我年纪小、不会讲话,怕失了礼数。”
雪河扁扁嘴,心说,原来这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
平心而论,王府这三个孩子当中就数赵文烈长得最俊,模样最讨人喜欢,又是最小的儿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里还不得宠上天去啊!
然而现实却是不仅亲爹赵峥从不给他好脸色瞧,就连养母余妙瑾对他也是淡淡的。按照老内监说的那套世俗逻辑嘛,大概就只有一种原因——出身不好。
瞧他这肤色和五官,想必生母肯定是个美人。按理说,那美人得了王爷恩宠又生下个儿子,混上个侧妃应该是妥妥的吧?偏就早早死了?难不成,是小心眼诡计多端又生不出孩子的王妃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将他占为己有的吧!
唉,这小哥哥也是怪可怜见的。
雪河眼珠一转,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她眯起眼睛哄骗道:“我一个人在屋里闲得慌,不如你陪我四处转转去啊?!”
“好啊……只是,你为啥要带个花瓶呢?”
“这你就别问了!”
雪河扯起他的袖子就往外走,赵文烈却皱着眉头拉住她:“外头正下雪,你穿得如此单薄怕是要冻坏的!披件衣服再去吧!”
雪河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这装扮,虽然这皮囊不至于冻出病来,可若真冻坏了,师父少不得又要碎碎念了。
于是她唤了声小兔,不一会儿就见小兔从内室里捧了件胭脂色带帽的斗篷来,赵文烈主动伸手接了过来,亲自帮她披到身上。
没想到小哥哥竟然这么体贴!雪河的良心突然就觉得有点痛:我去大闹一场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会不会连累到他啊?……嗯,等到了地方,不让他一起进去就是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打定了主意,两个人一同出了永乐殿。在她的要求下,赵文烈便先引着她朝前院的宣和殿走去。
外头雪虽下得不大,院子的青石砖地上已是辅了薄薄的一层,如同下了一重霜。往宣和殿去的这一路上,隔不远便有红衣黑袍的王府侍卫手按腰刀立于两侧,一副凶巴巴生人勿进的模样。
雪河心里暗自咂舌:幸亏拉着赵文烈一起,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啊。
眼前就要到宣和殿后门,赵文烈似乎意识到不妥,皱着眉劝道: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还是带你去别处转转吧。”
“那你就呆在这儿吧,我自己进去。”
“你干嘛去啊?”赵文烈突然拉住她。
雪河拍拍手里的花瓶:“送礼去啊!吃宴席哪有空手来的,是伐?”
赵文烈再怎么单纯无知也终于发觉事情不对劲,两手猛然死死攥住她的胳膊正色道:“你别乱来!父王会生气的!”
“我也很生气啊!那个花心王爷在里头正跟别的女人大吃大喝!你叫我怎么忍?!”雪河怒道:“撒手!不然连你一起揍!”
“你不要胡闹了!皇上的使者也在呢!弄不好,万一触怒天威会惹出大祸事的啊!”
“天威你妹啊!劳资就是天威!”
雪河想挣开他,哪知他看起来文弱力气却很大,竟是一时无法挣开。
“求你了!别闹了!”
没想到那赵文烈看似文弱,到底是在军营里呆过一阵、竟是有些武艺,趁她一个不备就夺走了花瓶,轻轻放到地上,连拉带拽地把她拖到院外。
“你这臭小孩!敢坏我大事!跟你没完!”
雪河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他了!但为时已晚,纵然她一阵张牙舞爪地又踢又咬,赵文烈也不还手,最后索性一下把她扛到肩头,朝着后院无人处就一路小跑下去。
嚷也没用,宣和殿此时乐声正盛,而且离这么远,里头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出师未捷,大意了啊……
没想到漂亮小哥哥竟然还有这手段,真是比没用的蠢河神厉害多了,啧啧啧……
“喂,你到底要把我弄到哪儿去啊……”
眼看宣和殿离自己越来越远,雪河一脸认命地趴在他的背上,少气无力地问道。
赵文烈生怕被人撞见,扛着她七拐八拐地钻了好几道院子,这才气喘吁吁地收住脚步,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将她放了下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在宣和殿胡闹,不怕掉脑袋吗?”
“我胡闹?”
没想到雪河竟叉腰怒道:“如果没有我,他能打这么大胜仗?!要是没我哥,王爷这会儿说不定正被马匪追得到处跑呢!这事儿明明跟王妃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凭什么是她跟王爷卖乖领赏,我却连个面都不能露?你们好吃好喝好玩的受用着,却把我一个人关在屋里、门都出不去,凭什么呀?”
赵文烈一时语塞。
这,确实不算胡搅蛮缠。若按军营里论功行赏的规矩,她那两位哥哥自然是头功。世外高人虽然可以见首不见尾、深藏功与名,但功劳都落在她一人头上也是应该。就算旁人不知道,赵文烈这一路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你一介弱质女流,这种场合确实不好抛投露面的……”
“你说谁弱智?!”
雪河瞪眼,抬手就是一巴掌。——在天庭可没人敢这么称呼小仙女,除非是找死。
“不是啦!”
赵文烈苦着脸一边躲闪,又一边解释道:“我是说,没有子嗣的侍妾不能入席,这是王府的规矩啊!”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雪河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使劲踢了他一脚。
依着府里的规矩,庶母也是母,姨娘也是娘!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规矩就是规矩,赵文烈不敢造次,只得由着她踢打一阵消了气这才作罢。
见他不还手,雪河单方面欺负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胡乱打了一阵便收了手,看看四周,问道:
“你这是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从没来过?”
“这是王府后院,我们现在东院厢房边上。永乐殿往后是后花院,正房是我娘住的地方;后院又分东西两院,是侧妃和侍妾们住的地方。”
“啧啧啧,这王府到底还养着多少女人?”
“王府除了每年都有采买女孩子的定例,逢年节皇上也会赏赐两名秀女;还有关外与父王交情较为亲厚的番邦首领,经常出入燕城的客商的商会会长,还有希望与父王结交的官员,通常时不时就会送来些歌姬舞姬美人什么的……”
还有这种操作?!雪河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把美女当成礼物送给王爷这种创意不光是马匪想得到啊!
“不过父王一般很少到后院来,公务繁忙时会在住到永乐殿。通常也只有最得宠的几个侍妾才能住在永乐殿的内室。”
“嗯?你等等!”
雪河敏锐地发觉此处他用的是复数!她立刻打断道:“你是说,除了我,永乐殿还住过别的女人?还很多个?!”
赵文烈眨眨眼,意识到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突然间就含糊起来。
雪河哪里是好糊弄的,伸手就揪起他的耳朵:
“在我之前,谁住在那?什么时候?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