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没一会绿绮就抱着个紫檀木盒子进来了,钱华贞快步上前去接过盒子,把它摆在梳妆台上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
她拿出银票就开始数,最后留了两张放在梳妆台上,把手里的那一叠放回到盒子里,对绿绮说:「这个盒子里面是两万两银票,你现在就去侯府走一趟把它交给我娘,让我娘赶快筹银子,送去安平伯府,把府里赊的账还上。」
她要是记得不错,她们侯府也在安平伯府的铺子里赊了不少账。现在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太后根本就不喜韩国公府跟辅国公府,不然这昭亲王妃的位置怎么都不会轮到安平伯府的姑娘来坐?韩国公府要是识相就赶快把银子给掏了,不然不但这名声要彻底没了,说不定还会波及到宫里的皇后。
「那那……那奴婢这就去,」绿绮抱着盒子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绿韵叹了口气:「姑娘,咱们只要安安分分的,想必王府里不会缺了咱们吃喝的。」
「呵……,」钱华贞看了看台子上的那两张银票,哼笑了一声:「我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这辈子也就这样吧,」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这会韩国公府的共鸣堂里,韩国公韩执坐在主位上,大堂两边的椅子上坐着韩家的几位子侄,而堂下立着的就是安平伯府的总管童鸣。
「国公爷,这是近十年来,贵府在伯府的铺子里赊的账,还请您过目,」童鸣双手奉上账本。
韩国公府的账房早就候在一边了,接到韩国公给他使的眼色,就立马上前去拿过童鸣手上的账本,开始翻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就忍不住问了一句:「账本上记录的是十八万六千两?」
「是的,原本是十八万六千五百四十二两银子,」童鸣来之前可是去见了府里的五姑娘,她吩咐的话,他也是铭记于心:「老夫人说了最近伯府有喜事,就把那零头给抹去了。」
「那既然如此,怎么收账的时候就变成了二十一万三千两呢?」账房先生捋着嘴角的八字胡,面上带着冷笑:「不会是安平伯府仗着攀上了昭亲王就狮子大开口,当咱们国公府是软柿子不成?」
童鸣听了这话,真想甩这个账房两巴掌:「想必先生应该知道利钱一说?国公府已经连续赊账近十年,如果贵府没有赊账,伯府就是拿这些银子买几个庄子,赚得都不止这么点。」
「你……,」账房被童鸣这么一顶,竟是无话可说了,他是做账房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童鸣的确没说错,话也站得住理。
「把这泼皮给老夫扔出府去,坑银子竟坑到老夫府里来了,」韩国公才不管童鸣说的在不在理,反正他是一个铜板都不想往外拿:「当初是你们府里送予国公府的,现在竟反口又想要银子,做梦,当韩国公府好欺负不是?」
童鸣真真是佩服他家五姑娘了,这韩国公府的反应竟让她猜了个准准:「国公爷,贵府每次赊账的时候可都是签了字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壮丁给架了起来。没一会他就被扔出了府门,也真是凑了巧了,昭亲王的仪仗正好到了韩国公府的附近停下。
「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一管尖细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跟着一位抱着把佛尘的公公走进了围在韩国公府门前的人群里。
此时围在韩国公府门前搓着手看热闹的百姓吵吵嚷嚷的议论纷纷,压根没听到小应子的话。
百姓甲:「哎吆,可怜见的,听说这韩国公府在安平伯府的铺子里拿东西从来不给银子,都十年了,二十万两白银,怕不是故意坑安平伯府吧?」
「你知道什么呀?」百姓乙手肘一拐:「这韩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韩国公是皇后娘娘的亲爹,坑安平伯府怎么了,就是把安平伯府给搬空了,这上面谁敢吭一声?」
「你才胡说呢?」百姓丙一副他知道的样子:「那是以前,现在的安平伯府可不一样了,你们没听说呀,这安平伯府的五姑娘被太后娘娘指给了昭亲王,可不是什么侧妃、庶妃的,那是正经的王妃,这安平伯府以后可就是昭亲王正经的岳家了。昭亲王是谁?那可是跟皇上一样,都是太后亲生的。」
「那这么说,这韩国公府这么着,可是一点都没把昭亲王放在眼里,」百姓丁也凑了过来:「这么欺辱安平伯府可不就是把巴掌往昭亲王脸上呼吗?」
「难道昭亲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岳家被这么欺负……」
「当然不会,」百姓某的话还没说完,边上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小应子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你们这些无事看热闹的百姓,知道啥……」
停在离韩国公府不远处的马车里,昭亲王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看来本王那小媳妇儿也不是没有准备。」
「这京城的槐花弄可从未这么热闹过,」彦先生捋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王爷,今儿这些百姓可真是捧场,不过韩国公那老狗可不是个好的,二十万两白银,足够他豁出脸面去了。」
「哼,本王既然出门了,自然有人会让他连本带利地把吃进去的都给掏出来,」昭亲王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韩国公府。」
「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了,想必今天韩国公府这午膳是用不安生了……」
「韩老贼,你给老夫出来,」马车外传来一中气十足有点粗狂的声音。
「来了,」彦先生起身准备下车:「镇国侯爷来了,彦某这就下去给侯爷请个安,王爷要一起吗?」
昭亲王放下杯子,笑着说:「你去告诉本王舅父一声,本王在这,让他近一步说话。」
「是,」彦先生一手握着他那把破扇子就跳下了马车。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一位花白头发,年约五旬的老汉背着双手走到马车前,一脸防备地问到:「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马车里面传来了昭亲王的声音,低沉但明显带着亲近:「本王坐在车里听到舅父的声音,想着刚好本王这会正要去镇国侯府……」
「不许去,」老汉一蹦三尺高,右手指着马车,巍巍颤颤的,想他曾经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是自从他姐给他生了这么个讨债外甥,他就再也潇洒不起来了:「你听好了,今年就那么多全给你了,再多的,我是一个子也拿不出来。」
「哈哈……,」昭亲王笑了。
「你笑个屁,」老汉又把手背到身后去:「你赶快打道回府,不要露面,韩国公那老贼不管怎么说是皇后的亲爹。」
「那本王的银子……,」昭亲王坐在马车里面,故意语带迟疑。
「我反正没有,」镇国侯扭头看向韩国公府:「不过有人有,你回去吧,不许去我府里。」
「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