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容山行
她的神志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隐隐绰绰,朦朦胧胧了……
竹影,篱笆墙,檐角,台阶,都在摇晃,仿若冷风刮过竹丛,竹影在空灵月色中摇曳一般,摇荡着,摇荡着……
还有她面前这个俊秀男子的面容,再也清晰不起来了,她轻轻闭上了双眼……
虽然看不真切,但意识里还有那么一丝清明,就在这一缕清明中,她仿佛听到了一声长叹,长叹里裹杂着是一阵酸楚,一阵孤独,还有微不可察的黯然神伤。
那种神伤是她从未见过的,从未听过的,然而就在这样模糊中,她的心里此刻竟然有一些微微的刺痛。
她有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倚在了一个人的怀中,不知是自己靠过去的,还是被拢过去的,她现在的状态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感觉到这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暖,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温暖的怀抱,她竟然内心感受到的是一股凄凉,一种无言又莫名的凄凉。
她仿佛听到有人轻叹了一句,那一叹,似乎含尽了千言万语,“真的不知,你以后会不会恨我……”声音极其缥缈,很快便随风吹散在无垠的夜空月色中……
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她也没有听到他接下来说了什么,便沉沉地睡去了……
玹之樱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阳光强烈地照在窗户上,纱窗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帘布,仍然阻挡不了这热烈的阳光,整个房间里通亮。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玹之樱习惯性地偏了偏头,看见茉莉花静静在盆中吐露着稀微的芬芳,她不由得猛然一惊。
今天要去容山的!
怎么办?怎么办?起来晚了!
她想到昨晚和温榕一起饮酒,然后不停温榕的劝告,饮得多了,今天才起这么晚,她不由得心里暗恨自己愚蠢,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赶紧手忙脚乱地起床。
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并没有换,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真是蠢,温榕把你送回来的,怎么能给你更衣呢?笨死了!”
正这样嘀嘀咕咕地说着,温榕探头进了门中,“怎么?你还想让我帮你更衣?”
玹之樱见他眉眼弯弯,惯常温暖地笑着,言语之间皆是轻松与随意,丝毫不见了昨夜那般莫名的落寞与神伤,心下觉得疑惑,但又十分惊奇:“温榕,你还没走?”
温榕扶了扶额,一脸无奈:“你没醒,我怎么走?”
玹之樱觉得有些尴尬,内疚道:“真是对不住!都怪我昨天没有听你的话,喝了那么多酒!”
温榕摆了摆手:“无碍!你还是快点收拾吧!我可不想到达容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
玹之樱十分惊异:“现在去还不晚?”
温榕抿着嘴只是盯着她。
玹之樱会意,嘴上应着:“好好好!我这就去收拾!”
温榕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了一抹真正温暖的笑意。
待到玹之樱收拾妥当,二人匆匆告别了凤微,便推开柴扉,赶往容山了。
容山离桃溪岛并不算远,虽然玹之樱起得晚,但温榕毕竟是驾云过去的,因此,行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了容山脚下。
玹之樱内心深深觉得自己恐高又没用,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日驾云了,可是心里还是害怕,一路上死死地拽着温榕的衣袖。
温榕只是轻轻笑着,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奚落她,只是专注地驾着云。
二人来到容山时,太阳虽还没有落山,但日头偏西的模样,也更加表明了玹之樱今天起得是有多么的晚。
他们俩在容山脚下谨慎地行着。
周遭是一片树林,枝桠横斜,因已是冬日,所以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加上今天天气也格外的好,所以虽然天色不算早,但视线还是较为通透,视野也比较开阔。
整个林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没有一声鸟叫,这般静谧,倒是让玹之樱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温榕,这个林子怎么这么安静啊?”她压低自己的声音,好奇地问着温榕。
温榕看她有些惧怕的样子,心下觉得十分好笑:“这是冬日,本来虫鸟就少,而且这是容山!自然与别处不同!”
玹之樱凝着眉:“也是……”
温榕狡黠乜斜着眼睛细细打量她,不由得笑道:“这才刚到!你莫不是怕了?”
他顿了顿:“你要是怕了,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还能少些顾虑,前两日同你商量,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你固执一定要来,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玹之樱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服气:“我才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呢!是我让你冒着那般大的危险陪我一同来寻通鼎,结果我却因为害怕就不来了!这种没有良心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温榕无奈道:“可是你又没有灵力,我自己一个人来去多方便……”
“你怎么也嫌弃我没有灵力?我不怕!你别管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多少也有个照料!”
她挺了挺身子,也不理温榕,壮着胆子,径直往前走了。
温榕见她意志坚决,又忍着惧怕,心下觉得她这般孩子气是既可怜又可笑,但想了想,她确实也只是一个孩子。
温榕从身后追上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嘟着嘴,硬着头皮,大踏步地往前走,笑着问她:“难不成真生气了!”
“我才没有呢!”
“还说没有!你看你说话都不看我!”温榕继续幽幽笑着。
“我说话就一定要看你吗?我现在在赶路,我不看路我看你做什么?”
玹之樱依旧不看他,只是这样淡淡答着。
“我没有嫌弃你没有灵力!”
玹之樱依旧不理睬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温榕停了下来,对着她的背影笑意盈然喊道:“你知道该走哪条路吗?你也不担心迷路?”
玹之樱一惊,此刻面前确实出现了几条分岔路,她停了下来,挠了挠头。
她确实不知道该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