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 三个女人一台戏

493 三个女人一台戏

北夏帝的康复,对于众人来说不啻于平地惊雷。

“恭喜皇上圣体康泰。”

在这一群人里,贞容大长公主最先出声。她眉目虽仍如寻常一般端方严肃,但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暴露出她此刻心情的舒畅和愉悦。

与各怀心事的其余几人相比,唯有她的喜悦出自真心。

作为先帝仅存的血脉,贞容大长公主对于这个幼弟的看重从来就不做伪。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萧皇贵妃和小皇子病重时,劳心劳力伺候照顾。

自打皇上昏迷时起,她虽嘴上不曾说过什么,心里头却早就忧虑难当。乍然听闻皇上醒转,再也难掩心中惊喜。

言罢,便不由朝着帐幔之后的内间走了去。

“停下!”

北夏帝的声音自内间里传来,威严里带了几分急切。贞容大长公主心中一惊,猛然止步,垂首肃立。皇上寝宫本便不是能够容人擅闯之地。她一辈子谨小慎微,怎的今日狂喜之下竟如此失了分寸?

“朕才将将痊愈,未免过了病气,还请长姐隔着纱帐与朕答话才是。其余人,也都在纱帐外说话吧。”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唯有贞容大长公主神色中似带了几分怔然,低低道了声是,悄然退至众人身边。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无奈朕将将痊愈,体力尚且不支,你们的心意朕已然知晓,便早早跪安,早些休息去吧。”纱帐后,北夏帝的声音渐渐低缓,俨然已有些体力不支。

“既然如此,臣等自然不敢久留。”贞容大长公主将唇角勾了一勾,侧身朝几位后辈说道:“都来给皇上见礼吧。”

姜盈紧紧攥了攥手指,指尖缓缓擦过左手食指上一枚赤金点翠的戒指。戒指造型颇有些独特,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在那蝴蝶肥硕的肚腹中,藏着龙源刚刚制好的蛊毒解药。

今日来……罢了

皇上已醒,此物再也没有用武之地,自然也不必见天日了。她缓缓垂首,跟在贞容大长公主身后规规矩矩跪下。

姜羽凡急的抓耳挠腮,憋了满腹的牢骚要讲。瞧见自己娘亲和妹妹的姿态,只得生生将所有的话给忍了下来。只觉胸口仿若被千钧巨石堵住,憋闷的难耐,却偏偏无处发泄,也只能在母亲身后跪倒磕头。

主子尚且乖顺,作为随侍丫鬟的君青蓝哪里有多言的资格,与众人斜后方跪倒请安。

诸事完毕,有小宦官捧了托盘自纱帐后走出,将托盘里放着的荷包一一交给几个小辈。待姜盈姜羽凡谢恩后,贞容大长公主带领众人起身。

也不知是否跪的太急,贞容大长公主起身时,毫无征兆踉跄了一下。姜盈手疾眼快,起身便要去扶她。大长公主却挥了挥手,眼眸微抬,直勾勾瞧向了君青蓝。

君青蓝被她瞧的毛骨悚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凑至她跟前,伸出手去,伺候贞容大长公主起身。这事其实细想想也无伤大雅,她如今的身份是个侍女。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计,贞容大长公主弃姜盈不用,而使唤她无可厚非。

才一搭上了手,君青蓝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大长公主的身子软绵绵的,似没了骨头,几乎将半边身子都紧紧靠在了她的身上。一个冷不防,险些被她给带了个趔趄。

“殿下,您小心些。”君青蓝心中有些暗暗焦急。

贞容大长公主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如今的模样怎么瞧着都不妥当,分明是病了。眼下却还在皇上的寝宫之中,若在帝前失仪,这事可大可小。

“殿下,咱们速速回去吧。”

“不急。”贞容大长公主一张唇瓣离着她极近,尽管声音细若游丝,却能叫她听的清清楚楚:“你与我退在一旁,我有话同你说!”

“……这里?”君青蓝迅速朝四下里打量了去。皇帝寝宫处处金碧辉煌,明亮耀眼。虽华丽这里却似乎并不是适合谈话的所在。

贞容大长公主并不答话,微微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往屋中角落行走。君青蓝见她执着,又打量她如今行色苍白,只当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要事,非得立刻同她交代清楚才好。

于是,自然不敢怠慢。紧走几步,小心翼翼将贞容大长公主仔细搀扶了,朝着屋角走去。

“不许跟来!”

姜羽凡瞧的担心,才动了跟上去瞧瞧的念头,就听到自己娘亲恶狠狠一声训斥,只得悻悻然退回远处候着去了。

大长公主瞧他乖觉,面色方才略略和缓了几分。她步履极为缓慢,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挂在君青蓝身上。君青蓝好脾气的任她靠着,随着她的脚步缓慢前行。

哪知才走至帐幔正中,贞容大长公主的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君青蓝只觉一股大力横向撞了来,尚未等她有所应对,纤细的身躯便被人狠狠撞入纱帐另一侧去了。

君青蓝的心在那一刻陡然滞了一滞,脑中成了一片空白。以至于纱帐外姜家兄妹的惊呼都半分不能入耳,连带着面前那匆忙躲入小梢间的小宦官都不曾瞧清楚。

北夏帝与他们不过只有一道纱帐的距离。纱帐内外是分外不同的两方天地,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她如今……离着北夏帝的床榻只有不足……两丈。

天啊!

未得宣召,窥见天颜!出去?留下?

君青蓝陷入了两难,似乎哪种结果都不合适。她不知道接下来面临自己的会是怎样一副局面。但她清楚一件事情,她自己原本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一切皆是贞容大长公主的功劳!

方才,那人一切的虚弱,无力皆是一场戏。一场诱骗她靠近的戏码!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她带离众人,然后将她推入帐幔之后。

可是……为什么?

她思前想后,贞容大长公主似乎都没有在此刻除掉她的必要。更何况在外公门口她告诉了她那样惊天的秘密?

“请皇上恕罪,君青蓝并非故意冒犯天颜!”

姜羽凡的声音声振寰宇,几乎捅破了天。接下来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君青蓝这时毫无准备的跪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这一下怕是磕得不轻。

“请皇上宽恕君青蓝。”姜盈紧随其后。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若非臣妾忽敢不适,着君青蓝前来服侍,她也不会匆忙中慌了手脚,冒犯了您。还请皇上息怒。”

君青蓝眯了眯眼,贞容大长公主居然也……替她求情?

那声音听上去无比真诚,无比忧伤。无半分作伪,实在有些……不适应。

然而,众人期期艾艾说了一堆好话,帐幔后却只一味静悄悄的,半点声息也无。

君青蓝终于生出了几分疑惑,悄然侧目朝着龙床上飞快瞧了一眼。明黄的床帐子并未放下,在她那样的距离,一眼便能瞧见床榻上躺着那人。

躺着?

君青蓝心中一动,猛然睁大眼睛,再度朝着床榻瞧了去。没错!是躺着!

床榻上那人着明黄色一身中衣面朝上躺的四平八稳,将双手交叠着置于被外,轻轻搭在小腹上。从那人身上覆盖着的被子有规律的起伏,不难瞧出,他睡得相当安稳。

虽然那人的面容被隐在床柱后头瞧不真切,但君青蓝能够断定敢睡在这里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便是北夏帝!

可是,他分明不久之前还在与人平心静气的交谈。怎么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帐幔之外,请罪的声音此起彼伏。忽听贞容大长公主拔了一个高腔说道:“皇上久久不肯做声,是连臣妾也一并恼了么?那便让臣妾当面来给您请罪吧!”

说着话,竟见她一把挑起了帐子,风一般卷了进来。

这一招出人意表,将帐幔内外三人皆吓了一跳。

“您……。”

君青蓝才要可口,姜盈却也随后跟了来,一把攥住贞容大长公主手腕,顺势攀上她手臂,使她不得前进半分。表面瞧上去却似亲昵的搀扶。

“大伯母,您也太心急了些。皇上最体恤臣下,怎会恼了您?”她笑意妍妍,却扯着贞容大长公主不得在上前,作势便要将她往纱帐外拖。

“慢着!”贞容大长公主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瞧瞧皇上!”

姜盈脚步一顿,猛然侧首瞧去。自然瞧见床榻上呼吸平稳,沉睡不起的北夏帝。

“这……。”

贞容大长公主瞧她一眼,面色凝重。姜盈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松开了对贞容大长公主的钳制,以迅雷之势冲向了龙榻。

“盈儿,你做什么?”

她这一下出人意表,莫说君青蓝,连贞容大长公主都吓了一跳。

姜盈却不答话,飞快将自己指腹的戒指转了两转。眼见着那蝴蝶硕大的肚皮忽然弹开了来,姜盈取出里面藏着的药丸子,不由分说一把给北夏帝塞进了口中。

“你!”

贞容大长公主已然彻底惊着了,面色顷刻间变的惨白,这一次却是真的。

姜盈朝二人眨了眨眼,飞快摆摆手:“趁着屋里没人,咱们快出去!”

君青蓝反应极快看,架起浑身瘫软的贞容大长公主便要向纱帐外面走。

三人尚不曾挪动半步,忽听殿门咣当一声被人打开。刘全忠的声音夹杂着怒气硬生生撞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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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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