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朱墨见她迟迟不语,只当她仍在为萧宝宁醋妒烦恼,因打趣笑道:「你就这样没有自信啊?我已经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回绝了她,你还怕有反复不成?」

楚瑜瞥了他一眼,「谁怕了?」目光落在朱墨腰间挂着的香包上,伸手掂起,「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这个香包是楚瑜亲手做的,比之绣娘的手艺颇显粗糙,里头还搁着一枚泛黄了的平安符,是朱墨远去西南剿匪之前,楚瑜亲自去庙里为他求的。

没想到朱墨竟然还留着,楚瑜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是阿瑜亲手为我做的,我当然得时时带在身边,永志不忘。」朱墨说道。

这人但凡正经起来,话里的情意都浓得化不开,比蜜糖还叫人发腻。楚瑜脸红了,「针脚这样粗糙,你怎么还有脸拿来炫耀?」

「是么?」朱墨果真拿起来细细端详着,「大男人哪知道什么粗糙不粗糙的,他们都觉得很好看,还挺羡慕我呢。」

原来他还真的拿去给别人鉴赏,楚瑜越发臊得没处躲,劈手将他手里的香包夺过来,「这一旧的不好,改日我给你重新绣一个。」

反正她的针线活进步了不少,做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似模似样了。早知如此,她在家中就该多和楚珊学些女红才是。

朱墨笑眯眯的嗯了声。

为了缓解尴尬,楚瑜强撑着道:「看来真是这枚平安符发挥了作用,否则你怎能在牢狱里还平安无恙?」

她端详着朱墨身上,衣衫是新换的,看不出脏污痕迹,脸面亦是容光焕发,说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也不为过。

朱墨在天牢里没吃多少苦,恐怕不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还有皇帝额外关照的因素,否则怎不将他与那些满身臭汗的囚犯关押在一起?

想到在御湖边与景清帝的谈话,楚瑜忍不住道:「皇帝陛下似乎很关心你,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去死。」

「为何这么说?」朱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楚瑜将日前偶遇景清帝之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因道:「陛下若真对你不报信任,为何有耐心听我说话?我毕竟是你夫人,恨乌及屋,可见陛下打心眼里没怀疑你吞没了军饷,只是碍于局势,才不得不将你发配天牢罢了。」

她自言自语的道:「不过为何会如此呢?按说安王乃郁贵妃所出,又是陛下素日最爱重的,陛下应该更信任他才对,结果反倒这般轻易地放你出来,却叫安王殿下的脸面往何处搁?还是他根本就不顾及安王的颜面?」

楚瑜噼里啪啦的提出一大堆问题,便静待着朱墨予她解答。谁知朱墨脸色微变之后,又极快的恢复平静,短暂到几乎令楚瑜以为那是她的错觉。

只听朱墨淡淡说道:「大约也只是我福大命大罢了。」

他紧紧地抿着唇线,下颌显出薄薄的锋棱,仿佛变成了一块不能说话的石头。

他不想说的时候,没人能撬开他的嘴。楚瑜虽然隐约觉得其中有秘密,但朱墨既然一意瞒着她,她只得暂且将疑问捺下。

入夏之后,景清帝犯了时疾,不得不卧床休息暂缓,百官们都瞧出来,皇帝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萧氏一脉的男子大抵不是长寿之征,而景清帝由于早些年鞍马劳顿,早就落下了不少伤损,每逢夏冬之际便是太医院忙碌不堪的时候,今次更见严重了些,太医们日日施针,也只能保得皇帝生机不衰,精神与气力却是一日日的低落下去,连下床都困难了。

朝政之事不可无人主使,景清帝因命太子与安王二者协同料理,此外,也对一应近臣给予了妥善的安置,譬如朱墨,则被授予了神机营提督一职,掌管火-药枪械等物,护卫京城的安全。

众人对他此次得到的提拔并不惊讶,军饷一案早已水落石出,原是在行经川北途中,被一伙马帮私下劫去,不想错冤了好人。如今案情既已平反,朱墨的清白得到证实,在京中的威望亦日益隆重——世人的心里总是如此奇怪,一个人若从无行差踏错,旁人便会疑心其另有伪装,相反,若是在冤假错案之后又真相大白,众人反倒会因愧疚心理作祟生出几分敬仰。

楚瑜取笑他道:「陛下这是在为你造势呢!」

朱墨抿唇不语。

但凡涉及到皇帝的问题,他总是格外的沉默与难以接近,楚瑜只好尽量避开雷区,「你觉得那批军饷真是被马帮劫走的么?」

朱墨淡淡道:「是不是又如何,反正现在已有了交代。」

倒也是,即便此事真是二皇子背地所为,可景清帝的身子这样坏,当然不能在这时候动他:太子平庸,勉强可算的守成之君,而安王虽然聪慧,心思却又偏邪佞了些,聪慧过头了,恐怕皇帝也难以决断罢。

楚瑜又睨了朱墨一眼,「你说,陛下将神机营的令符予你,会不会另有用意?」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京城这样平靖,掌管了神机营的兵力又有何用,除非,景清帝是虑到有人造反。

对于萧启这样野心澎湃的人物,楚瑜相信他是做得出来的,于是楚瑜的想象力愈发蓬勃发展起来。

朱墨勉强忍住笑意,道:「你想多了。」

「但若果真如此呢?」楚瑜不肯死心的道。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朱墨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这人又把她当成小孩子了,楚瑜不满的打落那只手,「谁要你保护?」但是心底却热乎乎的,觉得有人这样关切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五月底的一个午后,楚瑜抽空回楚家看望何氏,因说起朱墨日日往神机营巡视,回家的功夫都少了许多。

何氏笑望着她,「你多大了,还这样离不开人?咱们女人家得当家理纪,男人可也有自己的事业忙碌,朱墨虽是你夫婿,你总不能要求他一天到晚围着你转吧?」

楚瑜红了脸,「娘胡说什么,我并没有这样想。」

但是她也觉得纳罕,从前曾听人说,成亲之后少有如胶似漆的夫妇,女人一旦嫁了人生了孩子,多半会被生活的琐碎消磨得失掉颜色,而男人的心肠往往是流动的、易变的,会另寻其他的依托,所以从来只听说佳偶变怨偶,没见过怨偶还能重新变回佳偶的。

可他们这一对夫妇倒好,成亲快有两年,倒是越来越黏糊了,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孩子,感情保持得长久些?又或者是因为患过难的缘故,经历过考验的爱情往往坚贞一些。

何氏见女儿满脸羞红,情志却坦然而舒畅,足可见她如今过得十分如意,不由叹道:「先前朱墨下狱,娘本来想劝一劝你,或者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你这样的傻姑娘,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便再也不会变的,旁人怎劝也是无用。」

「谁说我认定他了?」楚瑜嘟着嘴不肯承认。

「还说不是,你满肚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以为你娘是傻子看不出来吗?」何氏扯着她的嘴角,直到楚瑜咧嘴连声呼痛,这才放手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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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有蜜方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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