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九章

V第九章

刘桂香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了,单婆子居然还不肯给单守信治病,甚至还诅咒他早死,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腾而起。

「你还是不是人啊?那可是你儿子,你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居然在他病的时候说出这种话,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单婆子头都不回,转身就往里面走去,骂道:「没钱!那病秧子,就知道败家里的钱,要钱没有!还不快……」

她嘴里的滚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桌椅被踢翻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刘桂香一手拿着椅子,一脚踩着一把凳子,正在疯狂地对着一旁的门扉砸去,上好的木门很快就被砸得稀烂。

单婆子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冲上前去想要将刘桂香给拉住,可下一瞬就被刘桂香给吓得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只见刘桂香把椅子砸得粉碎,手里又换一根长长的棍子大力挥舞着。

单婆子立刻就认出那根棍子是门闩,门砸碎了,门闩倒成了凶器,她心中那叫一个疼,张口大骂,「家门不幸,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败家傻子,你怎么不天打雷劈死了?」

「闭嘴!你也好意思说,就是天打雷劈也是该劈了你。单守信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单老头这时也凑了过来,他看着刘桂香手中的门闩、一片狼藉的屋子,心中也是心疼的不成。

单家这般闹,终于吵醒了左邻右舍,众人披了衣衫,凑来看个究竟。

说实话,关于单家的事,村民们都很清楚,但因为单婆子为人刻薄,骂人厉害,不好对付,而他们又大多佃了单家的地耕种,自然不敢说什么,于是只能看着单守信被慢怠,刘桂香香挨饿挨累,毕竟单婆子是单家的霸王,她说了算。

但今日这样的阵仗还是第一次看到,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早晨就吵得满村都能听到?

大柳树村的村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为人精明,这会儿赶到,挤进院子就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有话好好说,传扬出去,村里人都没脸出门了。」

刘桂香一听这话,立刻扔了手里的门闩,然后将单守信病了的事情重复一遍,末了又将单婆子刚刚说过的话嚷了出来,恼怒万分地问众人,「叔伯婶娘们,若是你们自己的孩子病了,一整夜都在发抖,身上还结了冰,你们会怎么样?会舍不得那一点诊金就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吗?」

在场大多数的人都还不知道刘桂香会说话,也不傻了,乍然听到刘桂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有理有据,都很是惊奇。

有人喜欢凑热闹,不怕事大,就高声道:「当然不会了,那可是自己的孩子,谁会这么狠心啊,不就是一点银子吗,又花不了多少?更何况,以单家的家产,就算是天价,也不一定给不起,信哥儿虽然不能走路,可他总是单家的儿子,怎样也不能不管他的生死啊!」

「是啊,是这么个道理!」

「对呀,哪有不管儿子死活的!」

其余人也纷纷应声,单婆子脸色难看至极,涨红着脸皮狡辩道:「不是,你们都清楚,我家信哥儿以前也犯过这样的病,可每一次都是过一会功夫就好了……」

她的话未说完,刘桂香就大声道:「一会儿功夫?那也是痛苦得不行!就在昨晚,守信整整痛了一晚,我和你们要钱,你们还说要守信去死,你们简直是狼心狗肺!」

在场的众人一听,纷纷指责单婆子这事做的不对。

「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可不能这样啊。」

这时,村长也开口了,「既然信哥儿病了,那就要医治,许是谁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吧?大伙既然知道了,就帮把手。」他说完,就指着一个大汉道:「石头,你去跑一趟,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行!」那大汉不等应声,单婆子已经喊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村长皱眉。

「这治病,要花很多钱,我家没钱。」

单婆子冷着脸,张口闭口就是钱,根本不理会单守信的死活,让众人很是鄙夷,都在暗中朝她吐口水。

「花再多的钱也要治!难道你想要守财在外面被人讲闲话?他可是要大考了,以后要做官的,若是名声不好,被说在家中苛待兄弟,朝廷也不会给他官做!」

单婆子没想到这么严重,被吓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村长一见如此,就冷哼一声,扭头去了后院。

众人自然跟去看个热闹,结果一看后院这环境,都纷纷在心中骂单婆子心狠,自己亲儿子住的地方还不如猪圈!

大夫很快就来了,看到单守信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诊治。

结果这一诊治,他就皱了眉头,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忽地想起昨晚半夜突然被人摇醒,拎起来嘱咐的那番话,不禁迟疑了。

大夫定了定神,这才小声说道:「这个病实在罕见,倒也不是不能治疗,只不过用药都很名贵,人参、鹿茸……都是不能少的,一服药,怎么也要十两银子,最少吃一个月,整整三十服。而且就算是用了这些药,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还要看他的运气。」

「什么?这么贵!」单婆子一听价钱,眼睛一瞪,当下就骂开了,「你是不是诓人啊!怎么治个病这么贵?是不是看我家有钱故意讹我们的?」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病人用的药全部都是上好的药材,每一样都是很珍贵,十两……十两已经少算了。」

村长眼见单守信的模样,躺在破屋子的炕上,脸色分外苍白,心里也可怜他,于是就劝单婆子,「家里若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不如先买个几服药,让信哥儿缓一缓。」

其余村人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怎么也不能看信哥儿就这么冻死了,先吃一服救命吧。」

单婆子恨得咬牙,可她又骑虎难下,只得取了十两银子交给大夫,她心疼至极,指着刘桂香破口大骂,「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呀,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简直就是败家子啊!」

刘桂香不愿听她咒骂,索性就挑开了说:「够了!天下再狠毒的人,怕是也赶不上你半分!我们分家,以后守信再有什么事,我们不会来找你,就算是守信和我病死了、饿死了,我们也不会再求你们一分一毫。守信我来养着,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跟你们单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左右是个死,不如我带着守信死在外边,落得个乾净!」

单婆子和单老头,以及看热闹的村民们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刘桂香会在这个时候提分家。

众人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而刘桂香说完,半点儿后悔模样都没有,只伸手为床上昏迷的单守信掖了掖被角,转过望向村长,说道:「正好今日村长也在,就给我们做个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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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糟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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