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下美人
“将御林军全部调来,必须给朕找到公主的下落。”底下的臣子早已寒蝉若噤,这位帝王自上位起就以杀伐果断闻名,要谁的头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就在此时,远方一声呼喊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公主平安归来啦!”
在场人松了一口气,只见一群人围着公主走进来,穆如与贺兰将邪立在两旁。
“父皇,儿臣归来了,这次还要多谢两位公子相救,尤其是贺兰公子,若不是他,儿臣就回不来了。”雍和公主红着眼眶,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不过她脸上的一抹绯红却透露了她的心情。
“皇儿先下去休息,此次猛兽闯入,朕定要严惩失职之人。”下面顿时跪倒一片。
场上鸦雀无声,此次的主事人黄门校尉已经汗流浃背。
“黄门校尉办事不力,斩立决。其余人等全部削职发配,不得回京。此事就交由靖国公办理。”
“臣领命。”
皇帝的目光落在座下的贺兰将邪和穆如身上。“穆如救驾有功着官升一级,贺兰将邪…”他的语气微顿。眼睛看着台下的贺兰将邪,看他神色和悦,似乎刚才的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贺兰肃,你这儿子深藏不露啊。”皇帝指着贺兰将邪对贺兰肃笑到。
“禀皇上,为圣上效力是臣子的本分,哪里有藏私之说。臣这儿子自小便仰慕圣上,如今总算找到机会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也算他尽了心力。”
“哈哈,好儿郎。既然你有尽忠之心,有征战之勇,又怎么能憋闷在府中。这样,你明日就去巡城军中,朕赐你巡城都尉之职如何。”
座下的老臣心中一震,这贺兰将邪年纪轻轻,不过是个小辈,给予如此高的官职,万一心术不正,日后不就是第二个容恪吗。
但是也没人说什么,毕竟是圣上的旨意。“臣谢陛下恩典。”
容恪坐在皇帝身侧,就在刚刚众人吓得半死的时候,他还在慢悠悠的品茶,似乎刚才不过是一出司空见惯的闹剧。不过…这小都尉可有趣得紧呢。
“贺兰都尉!”不少人都来贺喜,不过贺兰将邪看得出,这些大多都是当日宴会上的少年公子。整整一个午后都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拜访,直到黄昏十分才清闲下来。
“青竹,为我备壶酒来。”贺兰将邪坐在院中的小亭子里,她似乎许久没有这般看过月亮了,湘城的月亮没有这样明亮,却似乎是比这干净。
“公子,酒来了。”青竹低着头将酒放在桌上。他似乎一直是低着头的,他左边的半张脸有好大的一块疤,大概是火烧的,他没说过,将邪也就懒得问了。
她心情不错的望着月亮,隐约间,在原处的房檐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将邪眯着双眸,心中警铃大作。
那影子是个美人,即使只是一个影子,在月下摇曳生姿,无限风情,也不知道要勾起多少遐想。
只见那美人一跃,就消失不见。贺兰将邪总算放下心,只是也不知是什么人,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就在此时,一声惨叫,撕裂这一派祥和。糟了!贺兰将邪扔下酒杯,寻声而去,青竹也提剑追上。
此处,一片寂静。将邪最终停在一条小巷前,一片黑暗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将邪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青竹这才知道,公子原来是讨厌血腥味的。
“呃…”巷子里传来一声声嘶吼,像是陈年腐朽的风箱发出的哑声。
“公子,人还活着。”青竹冲进巷子,身形一顿,像是收到惊吓一般。
那…这许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一幕了。那人的脖子被划了一个洞,他每呜咽一次,就有血从空洞中涌出,全身上下无数的伤口细如牛毛,却都不停地往外渗着血。
这是…周伯伯!这不是别人,正是宋兴中的至交好友,周怀,京都监察御史。
“啊…啊…”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贺兰将邪的袖子任凭她怎么拉扯也不松手。
“公子,他没救了。”青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贺兰将邪铁青着一张脸,阴沉至极。
“然儿,当今朝堂上可信之人也只有你周伯伯一个了。”“然儿,快走,莫要投奔亲友,走得越远越好。”“然儿…”
将邪拨开周怀的手,缓缓站起身子,她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张巨大的网笼罩这一切,招摇着触手,准备腐蚀一切。
“青竹,你立刻带着他去最近的巡城署求医,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看到了那个可疑的人影追过来的,不曾来得及禀告我。”
“是,公子”贺兰将邪微眯着眼,“还有,你是我的人,在他人面前不要多舌。”
青竹抱着周怀很快消失在夜里,贺兰将邪的一身白衣早已染上斑斑血迹。街角的光照在她的衣角,那里印着一个深深的血字,巫。
第二天,贺兰将邪刚到巡城署上任不到一个时辰,就传来圣旨,命巡城署连同京兆尹彻查此事。
“说吧,到底有什么线索。”贺兰将邪上座,翻阅着巡城署历年的库房卷宗,大多都是些陈年旧账。
“禀告大人,此人昨晚送来时还未断气,只有脖颈一处足矣致命,怪就怪在他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竟然血流不止,实在超乎常理,莫不是…邪祟?”老仵作说到这,忍不住得手心发汗。
“你不必说了。刘管事,你且带本官前去库房找些陈年的卷宗。”贺兰将邪丢下手上的旧账,似乎是被这些老东西弄得不胜其烦了。
“大人请跟小的来。”这刘管事本就有些发福,再这么谄媚得一笑,还真是有几分滑稽。
在京中,巡城署的库房是出了名的穷,将邪之前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当她真的亲眼看见的时候,才真的感受到这“穷”法。
这库房了真是一个铜板都刮不出来,整整一个库房全堆着桌椅板凳,旧书文卷,甚至还有个破了一半的茶壶。
“这巡城署的库房里堆着这堆东西怕是在城外的地摊上都卖不出去吧。”
“瞧大人说的,这东西就是旧了点…”刘管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罢了罢了,我问你,那边的东西看着新一点,是哪来的?”贺兰将邪指着门口的一处角落说。
“回大人,这些都是三个月前抄了宋家,剩下的东西。”刘管事笑眯眯的凑过来。
“你出去吧,本官查阅卷宗不喜欢有人打扰,记得把门带上。”“是,大人。”看着刘管事把门彻底关上,将邪才上前端详起这些旧物件。
这桌案是父亲平日碰的最多的东西了。她指尖轻轻落在桌面上,这些东西,已然落了尘了。
将邪在桌上轻轻一按,稳稳当当。怎么回事?父亲的桌案前些日子不是有处坏了么。
贺兰将邪俯下身,果然原来短了一节的桌腿与桌面连接处夹着一本书,才使四方平稳。
“吱呀。”贺兰将邪用力一抽,书的封面亮出来,是父亲生前读的最后一本书《江南杂记》。记得父亲讲过,其中有一篇文章写得十分不俗。
忽然,什么东西从书中掉出来,是一块布条,看起来是临时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
“巫,族,乱,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