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醉酒

第十三章,醉酒

常梦锡当然不知道冯严巳跑神得厉害,冯严巳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不可言说呢。

理想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就尤其喜爱打脸。

如果冯严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一定会掐死现在的自己,趁早打消现在的念头。如果常梦锡也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他就是拼命也要制止现在的冯严巳。

可是世间本就没有如果,他们谁都想不到接下来的事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常梦锡接下第四碗(大碗)酒饮下还能保持面部不改色、能毫无影响、甚至越喝越精神还能继续喝下去的时候,冯严巳对他家准媳妇的印象瞬间有了新的改观。

看不出来这祖宗居然这么能喝!他自己都有些晕乎乎的,怕是都离醉酒不远了。

冯严巳抽抽嘴道:“真看不出,常大人……好酒量啊。”

常梦锡反倒镇定的很,一副“见过大世面”不足为奇的样子,“还好……咦?相爷是喝多了不舒服了吗?”冯严巳与他的镇定截然相反,他面色泛红,眼神都不似平常明亮,常梦锡想是不是快喝醉了,不能再喝了,不然他一会醉的不省人事,又长那么大块头,我要怎么才能把他弄回去?

于是常梦锡道:“其实我也有些喝多了,要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

你撒谎也不照照镜子,你看看你那耳清目明、还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哪里像是不胜酒力、要喝醉了的样子?不但被媳妇实力碾压,还被媳妇关照的冯严巳有了情绪,他拉不下脸,他要证明自己,在常梦锡面前一展雄风,把自己作为一个强大的雄性的形象赢回来。

后来宰相爷有没有在他媳妇面前展没展示他的雄风都不提了,就在冯严巳昏昏欲睡、醉的不省人事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似乎想起了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传言:好像是有人说是常梦锡常大人什么业余爱好都没有,唯独喜欢私下饮酒,高兴了喝,生气了喝,郁闷了也要喝,以至于练出一身千杯不倒的好酒量……

是他失策了。冯严巳不打算赢回雄性形象了,他只求常梦锡往后余生少拿这个笑话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是他昏过去最后的意识。

冯严巳醉成死狗。

其实常梦锡不是没劝过,但哪知冯严巳喝醉了就跟个黄毛小儿一样,把酒跟白开水似的往嘴里灌,拦都拦不住。常梦锡没办法起身去抢,他就抱住酒瓶死活不撒手,嘴里还一个劲嘀咕什么“我能喝”、“我没醉”、“媳妇,我厉害吧”等等不知所云的话,简直罄竹难书。

常梦锡看着他对自己傻笑,竟莫名其妙觉得这些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吓得他打了个寒碜。

冯严巳撒泼得厉害,真真是让常梦锡长了见识。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冯严巳醉起酒来,竟然比之街头酒鬼也不遑多让。

酒后百态,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嚎啕不止,也有人打滚耍赖,连脱了衣服游街的都有,简直花样百出,就是没见过有人叫媳妇儿的。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相爷这是到了年纪了啊,常梦锡若有所思。

——

宿醉的代价是第二天睡上日上三竿,外加头疼脑胀。冯严巳一屁股做起来,“嘶”,脑袋怎么这么疼?但手心触感意外的柔软,冯严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

昨晚,他仔细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像是自己想用酒灌醉常梦锡,结果自己却先被放倒了?……好吧是这样没错,然后呢?后面是怎么了来着?

……糟了!昨晚自己没胡说八道些什么吧?对了,自己喝醉了那怎么回来的?他环视周围,这确实是自己的卧房没错,猜想难道是常梦锡把自己扛回来的?他那小身板还能扛得动我?

事实证明冯严巳真的想多了,常梦锡一个人当然是扛不动的,但这不代表几个人都没办法。

说来也是一言难尽,本以为冯严巳发酒疯也就那么一会,睡着了就没事了,哪晓得常梦锡去扶他的时候他还没动静,但问题是常梦锡一个人扛不动啊,所以当时找了几个店小二来帮忙,想着多几个人搭把手。结果那几人刚一拥上来,本来不省人事的冯严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谁又惹他不快了,几人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发怒似的赶了个干净。

更麻烦的是,冯严巳不但不允许他们摸自个,还不许他们摸常梦锡,他就跟个保护幼崽的狮子死死地圈主常梦锡不撒手,掰都掰不开,嘴里模糊不清地重复:“是我的,这是我的。”常梦锡没有理会他的酒后胡言,只想逃出他的禁锢。但冯严巳手劲异常的大,他本来也不轻,常梦锡只觉得身上压了座山,不但挣脱不得还被他勒的想喘口气都难。

真的没办法跟醉鬼讲道理。

最后他们是真的黔驴技穷,眼看常梦锡被勒得快窒息了,突然“乓”的一声,冯严巳应声而倒。他被常梦锡在挣扎中捞起的酒瓶砸中了脑袋。

再后来冯严巳被送回了府上,麻烦总算没了。常梦锡经这么一折腾也是精疲力竭,给了几个帮忙的人一点小费,揉揉肩膀也回房睡了。

昨晚发生的事犹如走马观花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冯严巳如遭雷劈,瞬间完全清醒了。

宰相爷意识到昨晚丢人丢大了,他已经没脸去见常梦锡了,干脆装病一睡不起。后来这事连李璟都知道了——生病的事,一阵慰问之后就下旨给他批了假,让他好好在家休养。

唯一知道真相的常梦锡犹豫不决,一方面他顾全冯严巳了颜面,担心他看到自己会尴尬,所以不想露面;而另一方面他又愧疚,毕竟冯严巳头上确实有个血窟窿,还是他的杰作,照这样说他确实应该去探望他,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

常梦锡犹豫不决,但最终愧疚还是战胜了尴尬,他带着伤药只身来了宰相府。羊入虎口,焉有活路?常梦锡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选择直接让后来的走向变得无法控制、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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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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