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野的困惑

第19章 魔野的困惑

“来自太阳王的启示,预示着重返故土的时机已经来临,所以我们很快将会启程前往东大陆,去寻回所有离散的族人,然后一起返回故土。”祭司望向魔野,再次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莱佩濂世界?”

“我……”魔野有些不知所可,因为抉择来得太突然了,不禁犹豫起来。

尽管已经解开了身世之谜,但毕竟早就以莱佩濂人的身份生活了三十年,若要立即放弃过往所熟悉的一切,再以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去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未来,他内心多少还是会有些挣扎的。况且,临波城还有一个商船队需要他照应。半血人的性情大多温顺怯懦,虽说如今已不再为温饱问题而烦忧了,但他们的地位依然十分低下,免不了会四处受辱。倘若他突然不告而别,那他们将会怎样?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身上将会呈现出越来越多的异象,长此以往,难免会被旁人发觉。到了那时,胆小的半血人或许就会对他产生恐惧感,然后渐渐地疏远他……

“留在这个世界的话,将来若是不小心被莱佩濂人察觉,你将会面临永无休止的猎杀。”祭司见魔野有些犹豫,便建议道,“虽然体貌形态不尽相同,但你和所有的族人一样,也拥有太阳王所赋予的强大力量。只是,以前你没有机会了解自身潜在的能力,更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些力量,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不如先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等学会使用自身的力量之后,再决定去留。因为你一旦掌握了那些强大的力量,将来无论身处何方、面对何种困境,生存的几率都会比现在大得多。”

听了祭司的话,魔野终于不再那么迷茫了,先在森林里做个短暂的停留肯定是无害的。过些天,等回到临波城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去留问题,反正近期不用出海,而且西尔文人也不是马上就能离开西大陆的。

流光族总共有十二种形态各异的群体,每一种形态群体中,都有一位能力十分强大的祭司。祭司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没有名字,通常以其形态名称来称呼他们,比如西尔文形态的祭司,就直接称为“西尔文祭司”。

流光族的祭司,虽然用莱佩濂语来表达时,也勉强能直译成“祭司”一词,但其在流光语中的含义却远非如此。他们并不像莱佩濂世界中的祭司或巫师那样,只在一些宗教活动中主持祭礼。事实上,流光族祭司的真正含义是:流光之星的“生存法则的守护者”。流光族十二位祭司拥有同等的地位,不分上下,亦是流光人的守护者及灵魂的引导者。

流光人不是个好战的种族,战争并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因为这个种族的精神文明,与莱佩濂人处在迥异的境界中。但是,在一千多年前,当他们坠落到这个世界时,由于体貌形态的巨大差异,令东大陆的莱佩濂人惊恐至极,不由分说地对流光人进行武力攻击。虽然流光人很快便完全掌握了莱佩濂语,但莱佩濂人却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古老的流光语(由于发声器官的差异,流光人能够发出的声音远远比莱佩濂人多得多),所以莱佩濂人根本无法信任流光人。只要流光人还站在莱佩濂人的土地上,他们就不需要任何对话,于是战争便成为了这两个种族之间唯一的交流方式。

当然,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土地自古都被莱佩濂人视为最珍贵的财富,是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和建立权势的根基,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异族人来和他们分享的。莱佩濂人早就认定了异族人是邪恶的入侵者,是为了抢夺他们的生存资源而来的,因此对异族人既害怕又痛恨。

再则,从习性方面而言,莱佩濂人是个嗜好战争和收集财富的种族,即便因而导致大地遍布矿坑、许多森林毁灭殆尽,他们仍然愿意把大量的财富和想象力,都用在武器的发明创造上,并以极端暴力的方式,对流光人展开了长达一千多年的驱逐战。

尽管流光人的生命周期几乎是无限的,但正常情况下,每个复性形态一生之中最多只能生育三个后代。当然,生育瑞瑟西形态的后代例外,因为每个复性最多只能孕育一个瑞瑟西婴孩。此外,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自古以来,流光人都十分注重人口与环境的平衡,一般不会大量繁殖,更不会为了繁殖而繁殖。不过,现在由于他们难以适应莱佩濂世界的生存环境,繁衍就变得极为艰难了。一千多年以来,西尔文形态中仅仅只获得了两个后代,其他形态群体自然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然而,莱佩濂人的繁殖能力却令人叹为观止。他们的寿命虽然只有八十年左右,但一年四季都能繁殖,只要条件允许,一个莱佩濂雄性在一生之中,甚至能够繁育好几百个后代。所以,即便是连年的战争,莱佩濂人的数量也一直朝着逐渐增长的方向发展。正由于生命周期十分短暂,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不断繁殖的方式,来延续生命和扩大自己的族群,以维持自身的种族优越性和竞争力。毕竟,对于体型偏小、战斗力较弱的莱佩濂人而言,唯有依靠庞大的军队和具有毁灭性的武器,才能勉强与强大的流光人抗衡。

早期,流光人坠落到东大陆的时候,并不是都集中在某一处的,再加上千年的战乱,使流光族十二形态群体四分五裂,分散在东大陆各地。为了避开无休止的战争,大约从三百年前起,流光人就逐渐隐匿了踪迹,尽可能地远离莱佩濂人的聚居地,不再轻易与他们纠缠了。但即便如此,这三百年以来,隐匿的流光人也时常会受到东大陆各国的莱佩濂人之间的战争所影响,不得不频繁迁移,持续不断地寻找下一个更加隐蔽的栖居地。

莱佩濂大历1307年,由于莱佩濂人之间的争战,破坏了流光族西尔文人原先在东大陆所栖身的一片森林。因此,他们不得不离开那里,去寻找新的栖息地。当时即将灭亡的一个沿海国家——莫比尼的海岸边,正好泊有许多旧战船。于是,西尔文祭司便利用就近的船只,带着所有的西尔文人,从东大陆的西海岸起航,渡海来到了西大陆。为了在西大陆获得一处稳定的栖息地,他们又不得不与统治着西大陆的萨瓦敕人,展开了长达十五年的争夺战。

萨瓦敕人在莱佩濂世界以骁勇善战而著称,但人口数量远远比不上东大陆的莱佩濂人,更何况面对的又是比他们强大许多的流光人。因此,在莱佩濂大历1322年时,终于让流光族西尔文人成功地夺取了一片森林,距今已有三十一年。西尔文人将新的栖居地命名为“西尔文尼亚”,这个名称其实是他们在故土时的栖息地之名,意为:林木之灵。

魔野在西尔文尼亚森林逗留期间,又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流光族的事情,十余日之后,他便匆匆赶回了临波城。毕竟那里还有一支半血人商船队在等着他照应,若是消失得太久,可能会引起他们的不安。

得益于自身血统和灵魂力的优势,掌握古老的流光语对魔野来说并不是很困难。有祭司在旁引导,让他终于对自身所拥有的力量有了正确的了解,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不知所措了。

辞行的那一日,祭司什么也没说,只对魔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个火焰般的孩子就在祭司身旁,朝他笑了笑,纯真又可爱,不见丝毫离愁,仿佛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似的。但魔野却不禁感到有些落寞,毕竟他曾经跋山涉水地将孩子从临波城送到这里,一路上又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在感情上早已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了普通的孩子。

虽然他只是由灵魂力塑造出来的一个形象,但被赋予了真实的个性,宛如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也像普通孩子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总是不知疲倦地四处探索,并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能力,不受旁人支配。看似置身于人群之中,却又仿佛游离于人群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别人的忧虑漠不关心。当然,有时候也会安安静静地跟在祭司身边,但若想从他口中探听任何关于他自身的事情,那多半都是徒劳的,因为他可能会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自然的,我们都是一样的。”

有一次,直到夜幕降临,清晨就已经跑出去的孩子却一直没见回来。魔野十分担心,毕竟那孩子看起来真的很幼小,万一在森林里遇到危险怎么办?或许这只是移情作用,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魔野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对小孩子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怜惜之情。于是他忍不住四处寻找了一番,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便心急如焚地告诉了祭司,希望祭司想办法找回孩子。

不想祭司却泰然地问道:“你认为海洋危险,还是森林比较危险?”

虽然不明白祭司的用意,但魔野还是老实地答道:“海洋广阔无边,波涛汹涌,海兽横行,天气变幻莫测,当然更加危险。可是,森林里也有很多未知的‘陷阱’。”

祭司平静地说道:“他既然能独自从遥远的南海来到西大陆,还能轻易地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你……你为何还会如此坐立不安?他只是呈现出孩子的形态,但并不意味着他应该像个孩子般脆弱。”

祭司所言及的“找到”,当然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魔野自然能够领会其中的深意。但在他看来,孩子就是孩子,应该得到更多的爱护,这跟能力没有关系。难道流光人不会为一个夜里迟归的孩子感到担忧么?难道……他们当初根本没有去寻找过婴儿时期被丢弃在山林中的自己么?还是说,这种庸人自扰的情绪,其实只是他个人所受过的莱佩濂文化观念之影响在作怪?

仿佛感应到了魔野的困惑与不安,祭司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说道:“流光族的婴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即便没被及时找到,也能独自存活下来。假如当时你不是被半血人先一步发现,并直接带到了西大陆,那么,身在东大陆的瑞瑟西祭司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闻言,魔野落寞的情绪总算获得了抚慰。但那之后,他仍是会忍不住频频地望向路口,直到远远地看见那道火焰般的小身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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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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