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归晚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他,颦眉打量着面前人。然视线沿着他小腹落下,忽见他腿间那壮观一幕,登时怔住了,如同朱砂散开她脸一直红到了颈脖,匆匆应了声「嗯」,便逃似地跑回去了。
江珝回来后,二人窘得一言不发,连药都上得好不尴尬。
好不容易结束了,归晚一个翻身背对着他朝里睡去。江珝坐在床边望了她良久,也躺下了。
二人静默,却也都知彼此没睡,他偏头看着她铺满枕上的青丝,轻声问道:「你今日怕了吗?」
归晚犹豫一瞬,点了点头。「怕了。」尤其剑尖朝她刺来的时候,天晓得她有多害怕,连脚都软了。她是死过一次,可再次面对死亡时,她还是怕。
身侧,随着小姑娘幽幽的声音,她娇弱的肩膀下意识缩了缩,缩得让人心疼。江珝脑海中再次闪现今日他出现她面前时,她那双期待的眼睛,于是没再控制,一个翻身,将她拦腰搂紧了怀里——
归晚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二人相贴,她感觉得到他扑在自己后颈的气息,温热而暧昧。
「将军……」她握住腰间他的手,怯怯唤了声。
「你放心,日后定不会再有此事发生,无论何时,我会护好你的,不怕了。」
归晚从未听过他这般温柔地讲过话,那个「怕」字的气息,混着他的味道,苏得归晚整颗心都软了。一种登顶的喜悦和释然漫尽,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成功了。她舒出了口气,当即转过身来,对上他深沉的双眸,恬然笑道:「将军,你保证?」
「我保证。」江珝柔声应道,随即淡淡一笑。这一笑,便是说它倾城也不为过。
归晚心甜,然甜蜜中似有一股酸楚升起,她敛容凝眉,幽幽叹了声。
「怎么了?可有心事?」江珝问道。
归晚没应,他似乎也猜到了,便道:「你且安心,我不能保证你父亲安然无恙,但我会保证起码的公正。」
「我相信。」归晚回道,「可不是这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归晚双手撑在他胸口,二人分开些距离,她垂眸,横下心来道:「在净室你不是问我为何会走上那条路吗?我便告诉你……」
「我……」归晚方道了一个字,便觉得喉咙涩得要紧,如何道不出来了。然她心下更乱。她是不喜欢江珝的清傲和他的坏脾气,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生活这段日子,她越发地品出了他的性子,他没那么冷漠,起码对自己没有。
归晚何尝不清楚,他表面对自己怨恨,可实则他是在帮自己,娶她,何尝不是一种维护。
然现在,他为了她连表面维持的怨恨都抛下了,真挚如此,她可还有理由继续隐瞒他——虽然这种隐瞒是无奈的,她抗拒不了的,但那毕竟也是总欺骗——
「将军,我……」归晚再次开口,可干涩的喉咙还是不争气的吞咽,她紧张得连低垂的长睫都眨得那般无措,颤若惊蝶。
「将军,我想说……」
「算了。」他打断她,接着便在她额间留下一吻。「来日方长,想好了再说。」
他含笑对着怀里惶惶的小妻子,目光对上她樱唇,那股子冲动再次袭来,他没再压抑,蓦地吻了上去。这颗樱桃竟比他想得还要甜蜜,还要清凉……他以为这样便可解渴了,哪知却是点燃了更深的欲火,他越吻越深,将她欺在了身下……
归晚此刻便是想说,也再说不出来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用得着想吗!可算是情到深处自然浓,水到渠成了,怎奈她心已起二意。正是因为情意已生,不管是亲情爱情,她都不忍如此待他。
意念徘徊,她心里乱糟糟的,情绪便也更不上,推搡间江珝却把这理解为姑娘家的欲拒还迎,大掌沿着她腰间探了进去,一路上行,攀至高峰……心都快醉了,原来他是如此期待这种感觉,于是手下越发地没轻没重了。
归晚被他揉捏得心都似在磋磨,胃里一阵阵翻腾,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把将他推开,就在江珝诧异的那一刻,她俯身趴在床沿,哇地一口,吐了……
江珝赶紧起身唤下人去请大夫,归晚慌了,坐在床边拉住他劝道:
「将军无需叫大夫,我不过是晚上没吃好,胃里不舒服罢了。」
「是啊,是啊,少夫人今儿受了惊吓,许是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刚进门的苁蓉忙接话,为归晚开脱。
可江珝不听,道:「便是如此,更应该唤大夫瞧瞧了。」
「真的没事。」归晚蹙眉,软声道,「我本就没多大关系,若是大半夜地把大夫请来,必然要惊动老夫人,岂不是让老夫人担心了?我知道将军疼我,我喝些暖胃的汤水压一压便好了,若是明早还是如此,你再请大夫也不迟。」说着,拉着他手摇了摇,弯眉浅笑,期待地望着他。
江珝想了想,便吩咐下人去煮些安神的汤来。
归晚松了口气。这事在江珝尚未清楚前,不能让檀湲院之外的人得知,若府上闹了起来,只会弄巧成拙,故而情急之下,她只能如是解释。
下人收拾污秽之物,归晚漱了口后想要下床,却发现鞋上也沾了些,正打算让苁蓉那双新的来。然口还未张开,但见江珝腰身一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归晚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挽住了他的颈脖。
「不行,不行!你的……」归晚想说伤,可碍着下人在,她没说出口。
江珝知道她想说什么,余光瞥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直接把她抱到了西次间的罗汉床上。
就在放下她的那刻,他贴在她耳边轻笑道:「以后晚餐少吃点吧。」
归晚脸当即红了,瞪着他道:「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胖?」
江珝笑而不语,目光落在她一双裸足上,归晚意识到赶紧收了收腿,给他让出地方来。江珝坐下来,可视线依旧未离她那双脚。这双玉足,白白嫩嫩,有若雨后的新笋,圆润的小脚趾整整齐齐,连粉嫩的指甲都似桃瓣,可爱得不得了。
成亲第一日,她站在他面前,玉足半露,江珝便注意到它们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脚,像被巧匠雕出来似的,那时的他不敢多看,可眼下没得顾忌了。
他蓦地捉住了那双小脚,握在掌中。
被他这么一拉,刚刚坐起的归晚又栽了下去,她赶紧撑起双臂,惊恐道:「将军,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胃里不舒服,这里通胃经。」江珝淡然道,说着拇指便在她脚趾下方揉了起来。
瞧着他依旧挺拔的脊背和那副清冷的神情,怎么都跟眼下动作不搭,归晚心里莫名不踏实。于是瑟瑟笑道:「谢将军好意,不必了吧……」她试着缩缩,可根本就撤不回来,他攥得更紧了。
「哎哟。」她忽而叫了声。
江珝蹙眉。「疼了?」
归晚点头,他试探着减轻力度又按了按,还颇是认真地挑眉看了她一眼,好似再问:可以?
归晚想应,却被他这动作惹得「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