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
方屏又羞又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傲然说:「不要就不要,我留着自己戴。」
「娘娘想吃莲子羹,臣这就去取,方姑娘请回吧。」杨名手一伸,方屏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长乐殿。
杨名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暗道:方公子,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第四天的傍晚,萧可用了晚膳,在甘露殿看书,杨名照例过来向他禀告长乐殿的动向。
「头天的时候,长乐殿内还有好些个宫女玩蹴鞠、打闹,这几天动静就少多了。」
「所有的饮食用度,全部照旧,臣一一查看了,没有人偷工减料、落井下石。」
「今天吴贵妃一行人经过长乐殿,和侍卫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不知道原本是想来干什么的。」
「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娘娘走出内殿,臣有些担心,娘娘会不会忧虑过重?」
萧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杨名,你莫不是成了长乐殿的人了?」
杨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头说:「臣不敢。臣只是揣测而已。」
「其他人呢?」萧可问道。
「那个掌事女官一直想出来,找了很多借口,还说要觐见陛下,都让臣回绝了。」
「朕看她倒有些家当,下次你收了,看看她能拿出多少宝贝来。」萧可的神色如常,拿起身旁的茶盏,饮了一口。
杨名心里一凛:「臣万万不敢。」
萧可凝视着他,缓缓地说:「杨名,朕很信任你,你可不要骗朕。」
杨名愕然抬起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迎着萧可的目光,神色之间难掩激动:「陛下,臣自幼家贫,蒙陛下青睐有加,在数百名兵士中挑中微臣,自此习武强身,平步青云,臣早已歃血盟誓,一辈子效忠陛下,万万不能背弃陛下。」
萧可怔了怔,扶起了杨名,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朕这是入魔了,看着谁都像是在骗朕。」
杨名张了张嘴,脸露犹豫之色:「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朕恕你无罪。」萧可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茫然。
杨名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陛下,方公子虽然偶有跳脱不羁之举,但本性良善,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可沉默了片刻,问道:「除了那方屏,长乐殿里还有没有人要求见朕?」
杨名摇了摇头。
萧可惨然一笑:「你瞧,朕给了她这么多次机会向朕坦白,可是,她却依然故我,莫不是她就欺我不能拿她怎样?杨名,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朕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杨名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萧可,只好垂首立在一旁。萧可呆呆地看着窗外,良久,他站了起来,说:「来人啊,摆驾长乐殿。」
长乐殿里静悄悄的,一众宫女在方屏的带领下垂首跪在宫门口迎驾,萧可四下看看,淡淡地问:「文荇呢?」
方屏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良久才说:「回陛下,娘娘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躺在床上。」
萧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一笑说:「文荇这是不想见朕吗?前几日不是还喜笑颜开,怎么今日就身子不适了。今天朕很思念她,想来瞧瞧朕的皇后。」
方屏轻吁了一口气,叩了一个头说:「皇后娘娘在殿内恭候陛下。」
萧可举步往里走去,忽然听到方屏在身后叫道:「陛下!」萧可回头一看,只见方屏直起身来,直视着他,眼神哀戚:「陛下,娘娘她,心里也很苦,望陛下垂怜。」
萧可和她对视片刻,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里走去。
内殿里收拾得很干净,和那日的鸡飞狗跳不可同日而语,站在卧房门口,萧可只觉得一阵心跳气促,他苦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往里走去。
卧房里传来「喵呜」一声,小白一闪而过,蜷缩在屋角,瞪着那双琥珀色的圆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梳妆镜前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挽着一个凌云髻,斜插着一支金步摇,听到推门声,浑身一颤,良久,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低声说:「臣恭迎陛下。」
萧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缓步走到她面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只见她素面朝天,双眸清澈,再也不复那艳丽恶俗的妆容。
「我该叫你什么?方文荇还是方文渊?」在这一刹那,萧可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被欺骗的屈辱令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方文渊的眼中浮上了一层薄雾,她不知所措地伸手想要抚慰萧可,手还没有碰到萧可的肩膀又缩了回来,颤声说:「陛下,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全是我的错,我犯了欺君大罪,你就,你就杀了我吧……」
萧可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