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最后,求周斯年发现了她弄断了他的箫,别打人……
夏晓上了一炷香,便起身去找求护身符的。
护身符的案桌设在偏厅,夏晓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地方。她站在求护身符的案桌边,看着桌案上黑黄黑黄的东西,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断成两截的长箫。
夏晓默默心虚,不若她求两张吧……
揣着两张护身符,一行人用了斋饭就回了。李嬷嬷陪着夏晓在马车内坐着,侍剑挥着马鞭,安静地赶着车。
马车上,夏晓想想还是心虚。
虽然弄断了箫不是她有意,但李嬷嬷对那盒子的态度,着实叫她没办法不在意。瞥了瞥李嬷嬷的脸色,夏晓状似闲聊地问了句:「对了嬷嬷,方才那盒子里装的什么啊,你那么紧张?」
李嬷嬷是一愣,没明白,转瞬才意识到夏晓问的什么。
赵明珠闹的时候,李嬷嬷背对着马车站,并未看清夏晓的动作。听她这么问以为夏晓起了探听周斯年私事儿的心思,抿了嘴角有些为难:「盒子里自然装得世子爷的东西,姑娘突然问这个做甚?」
夏晓心一跳,心更虚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李嬷嬷的眼睛,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没什么啊,就有点好奇。」
李嬷嬷斜眼看夏晓,总觉得她神情有点奇怪。可一想,那盒子她是亲眼看着夏晓放回去的,李嬷嬷倒也不曾觉得箫会出了什么事。悄摸地打量夏晓的神色,见她只问了两句也不追根究底,李嬷嬷反倒为自己大惊小怪感觉讪讪。
夏姑娘难得好奇世子爷的事儿,她这么一口回绝了也不太好。
其实那根箫,也不是个贵重物儿,只在于送的人是大公子才这般珍贵罢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跟夏晓说,周斯雅战死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但身为周家仆人,顾忌着周家主子触景伤怀,于周斯雅的事儿上下意识就避讳。
心下几番纠结,李嬷嬷觉得还某些事该跟夏晓说一说。免得这心大的姑娘哪日触到世子爷忌讳,还不知道错在哪儿。
叹了口气,李嬷嬷开口:「姑娘若是真好奇,其实也没甚好隐瞒的。」
夏晓本就心虚,听李嬷嬷这语气,小心脏都有些抖。
李嬷嬷没注意到她面上异色,神情略带着可惜地继续说:「……那根箫,是爷十二岁时,大公子送的。」
「……大公子?」夏晓抓到关键字。
李嬷嬷点头:「对。」
「爷的兄长啊?爷跟他兄长关系很好?」夏晓最怕这种亲情梗了,神准的直觉告知她里头的事儿大了。
李嬷嬷没注意她异样,接下来的话,却如惊雷劈的夏晓措手不及:「是爷一母同胞的兄长,比世子爷年长五岁,兄弟两个自小很是亲厚。只是天妒英才,大公子十年前战死沙场。」
夏晓没说话,背后的冷汗渐渐冒了出来:「……」
「爷总念着兄长,下人们于大公子的事儿从不敢碰,就怕惹了世子爷逆鳞。」
夏晓:「……」
突然好想跳车。
李嬷嬷终于发现她神情不对劲了,看了眼夏晓,以为她在后怕:「姑娘莫担忧,好在你放回去了,老奴不会多嘴跟爷说。」
夏晓笑了笑,尽量掩饰住心虚:「是啊是啊,好险呢!多亏嬷嬷你提醒。」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嬷嬷不藏着掖着了便顺口将继续说。左右这姑娘也算不得外人,能好好随侍世子爷身边,她们这些伺候的也安心:「那把箫也不是名贵乐器,爷这么些年去哪儿都随身带着……」
「既然如此,为何今儿个盒子在马车里?」夏晓心里苦,都要随身携带了怎么不带好!竟然被她随便翻翻就翻出来,最烦躁的是还正好被她一屁股坐断了!
原还打算告知李嬷嬷这件事儿的夏晓,此时恨不得实情嚼碎了,咽到肚子里。
她心里寻思着,若不一会儿回了城她赶紧买个样式一样的,先应付了这茬,等回了京城再仔细想办法。左右也没见周斯年平常拿出来把玩,这段时间更是忙的不见人影,应该能混过去……吧?
可这般想着还觉得自己倒霉,忍不住碎碎地又质问,「嬷嬷既说了爷很珍视,怎地他又不好好收起来?」
提起这个,李嬷嬷与外头偷听的侍剑倒是心声一致了。他们哪里看得透爷想什么啊,爷自小习惯就怪,反正不去碰最好。
夏晓巴巴地看着她,这简直太坑了!
李嬷嬷也解释不好周斯年的想法,转头又继续说起定国公府的事儿。想着即便这个是养在外头的,比起作践世子爷的长公主,这位更像爷的枕边人。定国公府的那些事儿,该知道的,也该叫夏晓心中有个底儿。
这般想着,李嬷嬷便决定继续提点夏晓:「夏姑娘即便知晓世子爷姓周,怕是也不知他是哪个公侯府邸的世子吧?」
夏晓满脑子都在回忆那根箫什么模样,心神不宁地点了头。
她确实不太懂,对古代官僚体系浅薄的认知让她对‘世子爷’三个字的理解,仅止于‘勋贵’。即便当初听到李嬷嬷说,要她单从‘世子’这两个字里获得旁的什么信息,真是为难她了。
夏晓头点的干脆,李嬷嬷看着有些好笑。
这个夏姑娘,明明不是个蠢笨的,偏偏又活得稀里糊涂。跟在世子爷身边两个月,愣是就知道个名字:「老奴猜,若不是老奴上回顺口说了爷的身份,您是不是还对世子爷的事儿一无所知?」
眨了眨眼,夏晓不否认。
事实上,若不是李嬷嬷那次提起了,她甚至连那位爷名叫‘周斯年’都不知道!
「那爷家中境况您知道多少?」
夏晓:「……」
她不知晓多少,但看着西府下人规矩严。她猜测周斯年若不是富家公子,那便是某个官员之子,但没敢往高了猜。
「……爷是何年岁可知?」
夏晓摇头,反正看着不老。
「那……可有询问过爷有无官名在身?」
继续摇头。
李嬷嬷:「……」
一问三不知,这姑娘是活得有多糊涂!就这种态度,领进主宅被那位吃了都半点不冤枉!
李嬷嬷叹气,只得跟夏晓重头讲起:「爷出自定国公府,一等公爵位。定国公府三代国公都镇守漠北,守护大康百年,在百姓心中十分有声望。定国公嫡系往年在漠北,也是从世子爷这代才渐渐回了京。」
夏晓无言以对,周斯年的身份不曾想会这么高。
一等公爵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听她哥哥说过,整个大康朝一共才三位一等公爵。定国公府,更是大名鼎鼎。
「爷的身份很高啊……」
李嬷嬷点头,出了皇家宗室,就属他们周家最为贵重:「朝中之事,老奴说不清也不便多说。老奴主要在世子爷院子里伺候,就跟您讲一讲定国公府的主子境况。」
夏晓突然丧失了斗志,身子歪在软榻上,一脸烂泥湖不上墙:「……你说。」
李嬷嬷见状眉头一皱,却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