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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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决定好后,红缨先简单处理了李东篱身上的伤口,李东篱的气力也恢复了大半,拾起掉在一旁的腰刀系好,李东篱弯身凑到一直闭着眼用内力压制着体内毒素的谢子期身旁,轻轻唤着:
“子期,我们该走了。”
谢子期慢慢睁开眼,努力支起身体想要向上起身,却被李东篱按住肩头压了下来。
“子期,别动。”
阻止了谢子期的动作,李东篱伸手环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探进谢子期的腿弯,双臂微微一个用力,竟然打横将谢子期抱了起来。
谢子期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东篱,他为人素来凉薄,接人待物总是隔着距离,即便最为亲近的师傅也不是那么亲昵。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亲近过自己,这种被人环抱的姿态更要谢子期窘迫非常。
谢子期有心拒绝,可将将抬头,就见李东篱满脸从容。男人流畅的下颚线还有高挺的鼻梁紧泯的嘴角无一不诉说着他的坚韧,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东篱的背挺得很直,抱着谢子期走得很稳,红缨跟在后面,三人离开了大路,进了山林中。
三人在林中走了能有一个时辰,寻了水边一块平坦之地,四下打探一番后,决定在此地修整。
红缨嘱咐一遍之后,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起身去采办物品。
红缨走后,李东篱抱了几捧干燥的树叶散在树下,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树叶上,才将谢子期挪了过来,安放在临时堆成的床铺上。
不敢走远,只在周围寻了些干树枝,用随身的火石点燃,升起火来。
转了几圈之后,李东篱发现竟然自己再也做不了什么。无奈,只好一屁股坐在谢子期身边。
“子期,你疼吗?”
谢子期睁开眼,见他低头看着,摇了摇头。李东篱想了想,爬过去,轻轻托起谢子期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难受吗?”
李东篱的腿不比女子,既不柔软也不舒适,枕在头下面硬邦邦的咯着脖子,可谢子期还是露出一个笑。
看着谢大道长那个寡淡的笑容,李东篱也跟着傻乐起来,伸手抓了谢子期的手,牢牢的握住。
“子期,你会好的。我还等着你一起去纯阳。”
李东篱停了一下,顺了顺谢子期额前的碎发,露出道长光洁的额头。
“我想去看看空雾峰的飞雪,还想去和你一起看看论剑峰上那颗苍松。”
谢子期仰望着他,没有说话,却用手用力握了握他的,算作回答。
李东篱顿时高兴起来,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
“我们说好了,等你解了毒,我交了差事就去!”
谢子期有些乏,回握着李东篱的手,慢慢合了眼。
李东篱猜他累了,也不吵他,只是小心翼翼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见他只是困了,才把心放下。
林中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没有。
李东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怎么都按捺不下。
他也不想按下。
所以一点一点弯下身,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把自己的唇印在了谢子期的额头之上。
红缨离了李东篱他们藏身的地方,一路慢慢搜寻,幸好在他们打斗的几里地外寻回了自己和李东篱的两匹爱马。马匹上的包裹什么也都在,不然别说采办,连吃饭都会成问题。
后面的事情颇费力气,此处地处偏远,人烟稀少,走遍山下农户,红缨出了高价才买来一辆旧板车,看着那硬了吧唧的硬板木头,红缨又摸出了几颗碎银子,问主人家两套被褥,铺在车上。
转头,特意多行了几家,买了几身旧衣服,添了些日常用具和清水干粮,才套好自己的两匹马拉着车往回走,折腾到天降日暮终于回到约好的地点汇合。
山上不好行车,用枯枝掩好车子绑好马,红缨急急钻入了林。
李东篱老远就听见脚步身,抽出腰间的长刀抓在手中,警惕得看向四周,直到看见红缨身影,这口气才算放下。
“师姐,辛苦你了。”
李东篱见红缨回来形容憔悴,一身的尘土。想他堂堂八尺大汉竟然要师姐操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和行军打仗相比这些算什么。”
红缨一甩长长的马尾不以为然,先是凑过去瞧了瞧谢子期。
“道长怎么样了?”
“睡了有一阵子了。”
红缨看谢子期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气息匀称,想来还能支撑地住一段时间。
“那就别吵他。”
“我找到了咱们的马,藏在山脚下,你赶紧吃了,我们赶紧连夜走吧。”
红缨从怀里掏出一个两掺的饼子,扔给李东篱,正好砸在李东篱受伤的地方,引得他咧嘴轻呼。
红缨这才看见李东篱身上的伤口根本就没怎么处理,只有自己走前草草包扎得那几处是包扎完好,其余有些还渗着血水,他都不管不顾,红缨顿时大为不悦:
“你说你,不好好治伤,等到化脓溃烂可没人管。”
“我身强力壮,这些小伤不当事。”
李东篱含糊其辞道。其实他浑身伤口疼痛难忍,也想早点处置,只是谢子期枕在他腿上睡得安详,他若包扎伤口,必然要挪开子期。
他心里不愿惊动子期,就咬牙把几处不需大动作也能勾到的伤口草草处理一下,余下地方也就没去管了。
“这可不是小事。”
红英一边埋怨一边想要替他处理伤口,却被他伸手拦下。
“一会上了车在弄吧!”
李东篱本意是怕她们两个动作太大,不想打扰子期休息。
“上车?!”
红缨哪里会想到一向不拘小节的师弟,竟然会有这般细腻心思,只当他躲懒不肯上心,心直口快的教训道:
“万一严重了怎么办,到时候拖了大家后腿。”
“瞧你说的,我就那么不中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