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谁买凶杀人
暗卫早就扯掉了他的面巾,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矜贵的公子。他满脸愤恨的瞪着上官云默,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与这几天始终面无表情的杀手完全不同。
“带下去,连夜审!本宫倒想看看,这想要本宫命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上官云默对他的愤恨视而不见,淡淡的吩咐暗卫。
“属下遵命!”
第二日早晨,暗卫长便来回禀,“公主,审问已经有结果了,此人是江南织造局大当家的公子,他们联合大部分南硕的商人集资买凶杀人。”
上官云默有些意外,“可知是为何?”
“因为……”暗卫长有些难以启口,在上官云默的逼视下,把头低的更低,“他说是公主殿下你让人去南硕收碳火税银,他们已经拿不出来分文了!”
“混账,本宫何曾让人收过什么碳火银?”没想到她这几日日日浴血,竟然是如此莫须有的罪名,上官云默愤怒的不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裂成蜘蛛网壮。
忽然目光一凝,她咬牙切齿的道:“彭冬青!你真是好样的!”
敢打着本宫的旗号行事,不,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是我那好外祖父。梁国丈,你可是不止一次的打着我的幌子,在剥削百姓,掠夺财产吗?
“走,陪本公主去地牢看看!”上官云默起身,既然是南硕的人,想来对南硕的情形更为了解,她想亲自听听。
上官云默来到地牢,见钟离子渊和凌迦棣都在。犯人被审了一夜,已经被扒去夜行衣,以及棉衣,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亵衣,已经鞭痕累累,被鲜血浸湿。一身狼狈,他却依然睁着狼一样的眼睛看着众人。
“本宫听说你杀我,是为了什么碳火税?”
“装什么无辜?整个南硕的人都知道,难道我们还冤枉了你不成?秋天才收过粮税,不过两个月,连碳火税都出来了,你们想钱想疯了么?就算你们顿顿吃金子,也要不了那么多吧?一个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贪得无厌,嘴脸丑陋,真让人恶心!呸!”他一口血沫吐向上官云默,上官云默尽管已经闪躲了,但还是落在了她的衣角上。
“你!放肆!你污蔑也要有个度,本宫何时收什么碳火税了?”上官云默脸色铁青,强忍着恶心道。
“啧啧啧,还在装,热油锅里的铜板你都能捞出来花了,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东南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是个恶毒至极的女人,心比蛇蝎都黑,少他娘在这里做出这幅无辜的嘴脸让人想吐!”他边喘气边口出恶言,好不容易骂完了这又一回,脑袋瞬间无力的垂了下去,或许晕过去了,或许只是无力支撑。
管家在旁边拱手道:“公主,府上真没见过什么碳火税银。这人对公主如此不敬,不如就交给奴才来处理吧!”
“你没听见他说,整个南硕的人都这样污蔑本宫吗?你能都处理了吗?你能保证让他们,不再闯入本宫的寝殿来刺杀本宫吗?”
“奴才一定加强戒备,不让他们再打扰到公主!”
“你上次好像也是这样说的,本宫还可以信你吗?此事还是交给我师兄去办吧,你就不用管了,下去吧!”上官云默面无表情的道。
“公主,这地牢里阴暗肮脏,待久了对身体极为不好。您乃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风寒又刚好,怎么能为这些小事劳心劳肺呢。陛下本来就不太舍得让您出宫建府,若是再有个闪失,只怕会接您回宫长久修养了。”这管家动都没有动一下,继续恭顺的低着头,温和的道。
他看似在苦口婆心的劝谏她,实则只想告诉她一个道理,国舅府当初能让她出来建府,自己当家做主,也能重新把她送回皇宫里去。
“……”上官云默本来就心情极差,又在他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十分窝火,但她也知道,不能发火,跟这些人,你只能憋着火十分理智的与之周旋。
“硕敏长公主府连着五日遭遇刺客,昨晚一拨已经达到了半数之多,他们为何次次都能全部顺利的闯进嫏嬛殿?此事已经震惊朝野,只怕这会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大理寺卿这三司以及顺天府府尹都在赶来的路上了。管家你确定你要自己处理吗?你是打算告诉诸位大人,公主府又连一个刺客都没有抓到么?就算他们这次相信了,管家你今晚明晚及以后的每个晚上,都能将那些源源不断的刺客斩杀殆尽么?能确保一个都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么?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你一个管家能够处理的了了,何况你一个失职之罪,只怕也不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
“公主……”管家暗暗心惊,看来这位公主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心如明镜,只怕对国舅府所做的一切早就看透了,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国舅府今早已经来信,命他尽快处理此人,不要在刑部留出口风。而他最多担一个疏忽防范的罪名,如果真像公主所说,三司会审,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如今的国舅府已经不怕他们,但是经此一审,这国舅府的名声只怕是要彻底毁了,还怎么图谋后续。看公主的样子,她似乎是想要压下来,不若就先袖手旁观,等她处理不了了再说。
“你若真想出去自己顶了,本宫现在就回寝宫休息!”上官云默看他还在沉思,于是她淡漠的道。
管家终于抬起他那一直低着的头,深深的看了上官云默一眼,重新恢复谦恭的态度,“是奴才僭越了,奴才这就告退!”
这位管家平时看着就像个隐形人,实质上他将整个公主府牢牢把控在手里。若将公主府比喻成一个小国,那么公主府的财权和军权,各自被把握在家令和侍卫长的手里,而政权就把握在这个不声不响的管家手里。
原本以为彭家令不在,易春回行事可以方便很多。然而他却处处碰壁,这么久了查的都还是些表面上的东西,都是托了这位管家的福。
一个个都这么嚣张,上官云默只能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事,若是想要行使长公主的权利,他们便暗中掣肘,让她处处受制于人。让一个奴才退下都要费这么多口舌,这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等管家退出地牢,上官云默重新看向这个刺客,“他是昏过去了吗?”
钟离子渊上前抬起他的头,确实是昏死过去了,他看着此人,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买了那么多杀手刺杀公主,让公主府夜夜不得安宁,而且死伤惨重。
另一方面,他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只是找错了人而已,而且他们在南硕的处境确实日益艰难。
钟离子渊将一股内力输入他体内,他勉强半睁开眼,“妖女,你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尽量折磨死我,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南硕的所有人更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将会倾尽所有,来追杀你们上官一族,不杀尽你们姓上官的,我们誓不为人!”
“呵!”上官云默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啊?你觉得这血海深仇不过是个笑话么?”
“血海深仇当然不是笑话,本宫是在笑你们愚蠢!”
“愚蠢?哪里蠢了?啊?”他继续喘着粗气说话,但是情绪依旧高昂,“就算是愚蠢,那也比你们这些食人恶魔强!”
“你可知,本宫向家令支三四千两银子都要和他磨嘴皮子?你可知,去年云昭自立为王,皇上为何不调用南硕军去平叛?你可知,钟威皇朝三百多年从来不将南硕做为封地封给任何人,为何在十七年前就成了我的封地?”
“你们上官家倒行逆施,还有谁肯为你们卖命?至于将南硕给你做封地,还不是皇帝昏了头!”
“本宫看你是昏了头才对!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南硕早就不是我们上官家的了。不过是我父皇与他们虚与委蛇,担了个虚名,而他们自己也羽翼未丰罢了。说起来,你们南硕的这些富商在其中起的作用只怕也不小。十七年前,你们南硕部分商人为了盐铁暴利,在朝贿赂当时还是三品盐督的梁大人,在野贿赂秦将军。我皇祖父先后派了几批人马南下整顿,结果不是被你们当了回来,就是被你们联手杀害!导致朝廷先后失去盐铁的掌控权,接着失去南硕的军权,政权,财权!我父皇登基后,何尝不想收回权利?奈何你们文臣武将商人沆瀣一气,铁板一块。到了今天,你们商人终于被自己亲手养大的这两头狼反噬了,来拿我们上官家撒气?让本宫猜猜,这次他们收的所谓的碳火税银,是直接向商户征收的吧?以前都有百姓替你们顶在前头,这次直接侵害了你们的利益,所以你们急红眼了?”
“胡说,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你们,明明都是你们皇家的错!是你们无能,贪婪,残暴不仁,不断的进行盘剥造成的,这一切都是沉重的徭役和赋税导致的!”他歇斯底里的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