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3)[07.12]

外篇二(3)[07.12]

他从来都不想让她与小宝难受。

江晚照一顿,仰眸,目光在镜中与他相遇。

她不发一语,倾身环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颊容相贴,温存依偎。

「好吗?」他又问了一次。

她笑了笑。「不重要了。」

那道伤,从来都不在身上,而是心上。

他亲手划下那一道时,表达的是对生命的厌弃、对身世的痛恨,以及对她的罪疚。

那道疤的存在,一如他对自己的定义,扭曲、病态而又极其丑陋。

然而现在的他,会想为了她、为了他的孩子,珍惜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他的小太阳,暖暖照亮了生命里的阴暗。

那道伤,愈了。

之三新居落成

要上小学的那一年,他们搬家了,搬到一栋很漂亮的新房子,妈妈说,那是叔叔盖的,要给他们的家。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眼睛柔柔的,闪着像星星一样的光,嘴角有笑。他想,搬家这件事,应该有让妈妈很开心,他也很开心,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新居落成的第一晚,赵之寒坐在主卧床上,环顾室内一圈。

屋里的一切,大至装潢、小至一道摆饰,都是江晩照亲手打点,花了很多时间与设计师讨论,挑选家具,看得出来极用心在打点这一切。

「喜欢吗?这是我们的家。」她走到他面前,弯身笑问。

「你喜欢就好。」那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他仰阵,与她相视。「你没得后悔了。」

七年来,他给过她太多的机会,她都没有离开,是她自己选择走入他的世界,今天过后,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从他身边走开。

「你,是我的。」

「我要求比照办理。」

他浅浅扬唇,看得出心情不错。「庆祝新居落成,来点入厝小仪式吧。」

「例如?」

明知故问。

他直接探手,将她拉坐在腿上,额心相抵,倾前轻掠一吻。「你说呢?」

江晚照也不跟他装蒜,双臂大方地揽上他脖颈,回啄他一口。

得到正面应许,赵之寒衔吮柔唇由浅到深吻,一手挲抚娇躯,正欲探往衣内——

敲门声响起。

动作一顿,两人相视一眼,在房门开启时,有默契地一秒迅速分开。

「叔叔。」赵知礼抱着他的小被被,怯怯地探进头来。

「干么?」没好气地应声。

「我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

「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而且这里跟旧家不一样,我会怕……」

「所以?」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睡?」那双肖似于他的深亮大眼,好期待地仰望着他。

赵之寒本能地回头看她。

「一家之主,你说了算。」她退开一步,表现得非常之温良恭俭让。

最好是。

分明袖手旁观看好戏。

赵之寒觉得,自己一定要硬起来,不能每次都被她瞧扁,于是双手盘胸,决定跟孩子晓以大义。

「赵知礼,我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一家之主是吧?让你看看什么是家之主的高度!

「搬到新家以后要自己睡。」乖乖复诵

「很好,你还记得。所以做人可以说话不算话?」

「不可以。」

「所以呢?」

「所以要自己睡。」赵小宝听得懂人话,很识相地接口,不用人赶,自己拖着他的贴身小被被往外移动。

边走,边回头偷觑他。「那我回去了……」多此一举地再次声明。

「恭送大驾。」

拖着小尾巴,走两步不忘回头再看一眼,「要到门口了……」

我有眼睛,不用GPS定位回报。

「叔叔晩安……」一步一回首,神情好落寞、好凄清。

赵之寒一点都不想配合这套路满满的小剧场,冷眼看着小宝孤零零拖着牛步回房,简直弃儿似的,晕黄灯光映照在小身板上,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等等!」不及深思,已脱口喊出声。

赵小宝停步,吸了吸鼻子,眼角带着可疑的水光斜瞄他。「干么?」

霸气侧漏。「三天。我给你三天的适应期,之后你得照约定走,不许再拿任何理由跟借口来跟我讨价还价,如果做不到,现在就立刻回你房间。」

意思是可以留下来了吗?

小家伙眼神一亮,火速扑向大床,相准中间的好风水,并迅速分配好床位,拍拍左右两侧热情邀约。「快点,叔叔睡这里,妈妈睡这边。」

「……」最后还是软掉了——各种层面而言。

完全不想看女主人的表情,一脸厌世地瘫向为他划分的左边地盘,赵小宝自动自发把被子拉高高,快乐地说:「叔叔晚安,妈妈晚安。」

然后不到三分钟,那个自称失眠睡不着的某家伙,不但秒睡,还睡得四翻八仰,一个翻身直接趴到他身上来。

明明他该抱的,不是软玉温香吗?

无语了片刻,还是认命地收拢臂膀,轻轻拍抚。

更早那几年,还闻得到孩子身上淡淡的乳香味,渐渐地,奶娃味淡了,再过些年,进入别扭的青春期,怕是也难再如此撒娇亲近,现在还愿意赖着他的每分每秒,他都万分珍惜。

「我赌,下次你还是会让他进来。」有人淡淡预言,铁口直断。

「……」被人看得很扁,而他还反驳不了。

「你真的被他吃得死死的耶。」随随便便摆个小可怜表情,他就撑不住了。

「我承认男人真的是在当了爸爸后,才开始学习怎么当爸爸。」每每抱着这具小小软软的身子,心房便会不由自主地发软,什么原则、什么坚持、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通通都可以抛舍,他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体内有这么多源源不绝的爱可以给。

「你懂这种感觉吗?他出生的时候,那么小、那么软,在我怀里哭得小脸红通通,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嘹亮哭声撞击着心脏的感觉。从护士手中把他抱过来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把一切最美好的都给他,尽全力让他一生安稳。虽然那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爱他,但他的的确确是我心头的一块肉,掐紧了会疼。」更或者,他只是想补偿前些年的冷落与亏欠、补偿他曾经想割舍这块肉,就算小宝不知道,但每每想起,自己曾想不要他,便是满心的疚悔。

所以只要是小宝想要的,他都会百依百顺,无限度地满足对方,理智面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没有办法悖逆本心,不舍得看他的孩子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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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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