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二(4)[07.12]

外篇二(4)[07.12]

然后,轻声叹息。「如果他被宠坏、长歪了,你可以怪我。」完全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败家子的养成道路上。

江晩照并未对此多作评论,静静偎来,迭上他掌背,与他一同承担,生命的重量。「你现在,还怕吗?」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世上没有小宝会是什么样子,他是我的命。」命好命坏,都是自己的,舍不了,舍不得。

「我陪你。」是好是坏,他们一同承担。

赵知礼始终没有让他们知道,那一晚,他其实没有完全睡着。

他后来想了又想,他没有恃宠而骄,被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三代,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给的爱,太多太满,让他连一丁点变坏的空间,都没有。

每当想做亏心事时,想起那些话,就什么坏念头都不留了,一路以来,约束着自己,半步也不敢行差踏错,怕妈妈怪他,怕那人承担宠坏他的罪责。

因为,他也很爱、很爱对方——那道自小以来,最坚定仰望的精神信仰。

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清晨,赵之寒难得小赖了一下床。

赵小宝生活习惯被妈妈教得很好,起床会自己整理床被。他没看到人,只看到某人的小被被折迭整齐摆在旁边,摆明了今晚还要继续赖在这里。

再往旁边看,女主人的位置也是空的,视线绕了半圈,在梳妆台前寻获。

「醒啦,早安。」江晚照目光由镜面与他相接。

从未在清晨,与某个女人一道醒来,共迎晨露,在他身旁妆点姿容,感觉颇新鲜。他调整姿势,枕着手臂,好整以暇地观看。

「那什么?」他很有求知欲。

「这个吗?」她看了看手中的物品,「遮瑕膏啊,用来遮盖脸上的斑点痘痘等小瑕疵,然后再用粉饼均匀地拍上去。」最近忙搬家没睡好,黑眼圈需要遮一下。

他点头,很能举一反三。「就是先补土,再油漆的意思。」

「……」诡异的一阵静默。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有句话会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了。

女人的逻辑男人不懂,男人的观点,其实女人也是满脸黑线。

她一点都不想让她的男人目睹她的「施工全过程」,然后在心里脑补刮壁癌、粉刷、挂窗帘等等画面同步转换,她已深深明白,这男人不是「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那块料了。

于是,他在下一秒被赶出房门。

在搬入新家后的第一天,还被上来蹭早餐的妹婿见证这历史性的Moment。

之四约定

赵之寒出差了一周。

赵知礼每天都在问:「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以前,可以一连几个礼拜不见,住在一起后,习惯了每天见面、一起吃早餐、让那个人牵着手送他上学……才几天不见,已经异常想念。

赵之寒出差的第六天,赵小宝夜里突然发烧、腹痛如绞,紧急送医。赵之寒是在住院后的第二天才被告知此事,等赶到医院,已经是住院第三天的。

三天来,一直表现得无比乖巧温顺,叫他吃药就吃药、叫他打针就乖乖伸手臂,被医生护士一致封为模范病人的赵小宝,看到他的瞬间,突然情绪失控,放声大哭。

「哇——」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哭法,眼泪用喷的,边哭边伸长了手。

赵之寒间傻眼。

读出「抱抱」的肢体语言,很识相贡献出怪抱,让人把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招呼。

「我以为我会死掉……」

「不是还没死吗?」

下场是换来对方更凄厉的大哭。「呜——你希望我死掉——」

「……」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呜……」

「……」什么鬼啦!赵之寒一脸无奈地回望一旁的孩子他娘,无声询问:他最近是看了哪出连续剧?

想归想,有过一次教训,深知此时最好不要随便乱「顶嘴」,很识相地管好自己的嘴巴。

江晚照白眼已经快翻到后脑杓。

赵小宝,你戏很多耶。

这招打他还是小小时就很会,每次「扑腾」一下跌倒了,第一时间会先左右张望,把拔不在就自己拍拍屁股爬起来,要是刚好赵之寒人在案发现场,一秒立时放声大哭。

实在很想吐槽,但看他哭得悲悲切切、真情流露,说出来显得有点狼心狗肺。

也是啦,从小健康宝宝,连感冒都难得染上几回,更别提住院,他当下可能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住院这两天,他乖巧地不哭不闹,知道妈妈一个人照顾他很辛苦,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委曲,见到他时,整个大爆发,将所有任性、耍赖、孩子气的一面,全倒给他。

赵之寒也知道自己活该,谁教他在孩子身心灵最脆弱时,没能陪伴在身边,被埋怨例几句只是刚好而已。

使性子,是知道对方能包容,恃宠而骄的先决条件,是知道谁是会宠他的那一个。

孩子在向他撒娇。

待哭声渐弱,赵之寒抽面纸帮他擦眼泪、鼻涕。「我人在外地岀差,又不是故意不回来。」

「为什么要出差?出差比我重要吗?」配合地用力擤出鼻涕,不忘表达对「出差」二字的不满。

「出差是为了赚钱,不趁现在多赚一点,以后哪来的家产让你败?」

「那我败少一点。」叔叔是不是就可以少出差,多陪他。

「……」你已经决定好要走败家子路线了吗?

「以后去那里都要跟我讲,我的电话都要接,不可以让我找不到。」

「……好啦。」

「真的喔?」

「真的。」就连「努力赚钱让人败」这种不平等条约,他都能欣然接受了,还有什么能再吓到他?对于儿子癌这件事,他早就放弃治疗了。

胡天胡地哭一场,身体虚弱的小祖宗窝在他怀里,苍白的脸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小可怜模样。「欸,赵小宝——」

「唔。」

「说好了,今天的事,不能记恨知道吗?」

「好。」看在他割地又赔款的诚意上,小祖宗大方赦免了他。

于是,在往后的许多年里,赵之寒信守承诺,不曾有过一回,让孩子找不到他。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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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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