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丫头,竟敢顶撞自己。
苏婉然尚未开口,她身旁的奶嬷嬷却先说话了:「芸香,你就是离了相府,也还记得这是你的老主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苏婉然神色如常,这才说道:「罢了,这话倒也没错。本宫也怕茶水不净,吃坏了肚子。」
黄玉竹睁大了眼睛,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到人家家里做客,这么蛮横无理的人。
秦春娇依旧笑着,笑得释然,这两日她已然想开了,何必将这些与自己再不相干的人的事放在心上?
他们怎么想她,怎么看待她,又有什么要紧?
她该放在心上的,只有她的亲人,和她的爱人。
她说道:「娘娘今儿一早冒着风雪特特从京里赶来,感情就是为了嫌弃我来着的?」
苏婉然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本宫那不长进的弟弟前儿闯了祸。本宫今儿,是特地代他来致歉的。」
这一来,秦春娇倒有些诧异。
苏婉然一向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往日在相府里,分明是苏梅词先看上的自己,苏婉然也是斥责她居心不良,勾引主子。
翰林府里那件事,苏梅词分明吃了个大亏,她不说算账报复,竟然以太子妃之尊,亲自登门致歉,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但听软壁后面易峋说道:「春娇,来的什么人?」
话音才落,易峋便从后面走到了堂上。
一看见眼前这个高大魁伟的英武男子,苏婉然只觉得心中一紧,双手不由用力握住了手炉。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发抖。
上一辈子,就是这个男人葬送了他们全家!
苏婉然双眸微微泛红,脸色煞白如雪,她垂下了眼眸,遮掩住其中的冷厉。
不怕的,她是重生过来的人。
以后的事,她心里明白,这些人却都还蒙在鼓里。
秦春娇尚且没有死,还给他当了女人,他总不会再来找相府的麻烦了。
甚至于,如果运筹得当,这个男人也会成为她这一世的垫脚石。
苏婉然对自己的心智有着十足的信心,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秦春娇看他出来,便迎了上去,挽着他的胳臂,轻轻道了一声:「峋哥。」
易峋在后面,本是在等秦春娇回去一起吃早饭,但左右等不来她,还当黄玉竹跟她有什么要紧话说不明白,这才过来。
但才走到软壁后面,便听堂上说话声响不对。
他握了握她的手,看向苏婉然,问道:「这位是?」
秦春娇正想答话,苏婉然已率先开口:「本宫是京城苏氏府上长女,蒙太子青睐,忝居东宫正妃一位。」
说着,她竟向易峋微微一笑。
秦春娇更觉得惊诧莫名,这位苏大小姐可是从来对人不假辞色的,怎么偏偏对易峋就另眼相看?
易峋听了她的来历,脸上不禁就冷了几分。
他本就厌憎苏氏,并不因这女子是太子妃就会卑躬屈膝的屈从攀附,只是碍着她是个女子,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原来是太子妃娘娘,娘娘尊贵,怎么会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太子殿下也真是个有趣之人,能让自己的妻室随意出门乱走。」
苏婉然的脸上掠过一阵寒意,太子当然允许她随意出门,那是因为要指使她做事。
她在太子眼里,就只是个工具玩意儿,宋月芯才是他的心头宝。如今宋侧妃有了身孕,更是连路都不让她多走一步了。
她强压下了心头不快,若不是她洞晓这男人将来的身份和能力,她怎么也不会委屈自己,冒着风雪亲自来到这乡下地方。
但换言之,以她堂堂太子妃之尊,屈尊降驾的亲自前来和他谈事,他即便没有受宠若惊,也该感念在心。
上一世,她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多,但听人说起他的事例,也是个一心向上,野心勃勃的人。
她浅浅一笑:「一来呢,之前舍弟冲撞了令夫人,本宫今儿特来替他致歉;二来,便是想和阁下谈谈生意上的事。」
之前,她也曾和秦春娇提过这件事,却被秦春娇一口拒绝了。
所以,她今日特地来找这个男人。她也打探过了,说到底,秦春娇的生意能做起来,也多半靠了这个男人。
现下,他还只是一届村夫,应当会抓住一切能飞黄腾达的机会。
能和东宫搭上关系,那是寻常生意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家的茶油和面膏,在京里实在紧俏,他们家又把货源把持死了,实在没处弄去。
若能谈成这件事,一来钱财滚滚是不消说的,二来也是她卖了人情给易峋。
易峋耳里听着,倒觉得有些可笑。
这女子,贵为太子妃,竟然能亲自跑到乡下谈生意。她身边,是没有可用之人了么?
还是说,她以为借着太子妃的身份,能叫他屈从?
之前的事情,秦春娇已经告诉他了,那家盛源货行多半就是这位太子妃的产业。
他们自己本也打算进京开店了,这货再卖给别人,岂不是冲了自家的生意。再说,他厌恶苏家,更不会与他们做买卖。且,他爱妻都拒绝了的事情,他怎么会答应反叫她难堪?
东宫又如何,难道牛不吃水强按头?
易峋淡淡说道:「娘娘好意,在下心领。但之前内子已然拒绝了此事,生意上的事,内子尽能做主。此事,就罢了。」
苏婉然不敢置信,他竟然会拒绝了自己?
秦春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易峋按理不该如此。
她脸色微沉,又说道:「易先生,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你别一时糊涂,为了个愚拙的妇人,白白错失了过去。」
她心神微微一乱,先前的客气便一扫而光,再度换上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易峋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愚拙的妇人?她在说谁!
于易峋而言,辱他爱妻,比辱他更甚。
他开口,口吻冷淡:「娘娘只怕有所不知,我家中的生意,恰是内子一手经营起来的。娘娘既说她愚拙,显然也是瞧不上我们的生意。小本生意,不敢高攀。寒舍简陋,不是贵人该待的地方,也就不多留太子妃娘娘了。」
苏婉然脸上掠过一阵阴云,这个男人竟然敢当面撵她走?
她堂堂太子妃之尊,竟然会被一介村夫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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