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夺住之战(上)
一阵急如聚雨的控弦声陡然响起,我跟晏七行反应敏捷,疾步后退。“噼噼啪啪”一排羽箭插在我们脚前几寸外。
前方十几米远,火光之下新任的王储于单率一批弓箭手一字排开,张弓以待拦住去跑。于单目光冒火,恶狠狠地怒视着我们,手一挥,第二轮箭雨又至。
晏七行伸手接箭,于单叫道:“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只手,能接多少支箭。“
后面追兵马上就到,还接个什么鬼箭?
“甭玩儿酷啦!”我嚷着。
晏七行抖手将箭收拢入怀道:“军臣单于并非刘大人所杀,他是被人陷害,王子休要被人蒙蔽。如今单于一死,列侯大乱,当心有人图谋不轨,兴兵作乱!“
于单哪里肯听,连连挥手,第三轮箭雨即将攻击,晏七行腾空跃起,怀中利箭疾射而出,物归原主。立时响起一片惨叫声,这次可不是打赌,中箭者立时毙命。
我看了他一眼,回头迎向追上来的匈奴兵。闪过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刺来的一戟,当胸捅了他一剑,顺手夺过他的戟,扔给晏七行叫道:“接着。”
他那把破剑已经卷刃了,瞧他人高马大的,这把戟正合适。晏七行接过戟来,追兵已经如潮而至,他抡圆了手中戟忽地屈身,戟杆呼啸着一个360度扫膛棍,立刻有五六个人惨叫着裁倒,力道之大,竟是将脚踝齐骨扫断。外圈的匈奴兵大惊失色,却是不怕死地围了上来,晏七行以戟为枪一枪刺入匈奴兵的胸膛,借力来个“撑杆跳”,身子一跃而起,双脚连环,踢倒一片。
我正杀得红了眼,斜眼瞄过去瞧了个真切,不禁赞了声:“好功夫!”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还不能算是战争的战争,说它是战争,是因为剑剑见红,刀刀夺命,是真的杀人。数不尽的匈奴兵势如潮水,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为保性命哪还顾得上仁义道德良心?至于那不杀的原则早被抛到爪哇国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出去,活着回家。
所以我没有再晕尸,也没有想吐的感觉,不知哪来的力量支撑着,手中的武器,一会儿是刀,一会儿是剑,一会儿又抢来把矛,反正逮到人就捅,看到人就刺,血光四射,惨叫不断。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我跟晏七行是两只老虎,时间长了体力消耗过度,最后还是必死无疑。何况因为收到下毒的消息,我们俩基本上一天水米未进,体力很快透支。
我真的怀疑,中行说那个混蛋是故意放假消息出来,让我们饿肚子没力气打架的。
后背剧痛,竟是被刀砍中,我忍痛回身,一刀斜着劈下去,这一刀可尽了全力,匈奴兵的身子飞出一米多远,死前还怒目而视。而我也伤得不轻,虽然死不了人,但这痛可不是好忍的。
匈奴兵原本野蛮残酷,战斗力相当的强,死的人越多越能激发斗志,眼看我跟晏七行两个人就叫他们死伤惨重,个个愤恨不已,青面赤目象要吃人一样,拼命地往上冲。
我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早晚体力不支,结果就是个死。还是得找机会冲出去。
一边打斗,一边寻找缺口,要说还是天不绝我,刚刚有人乱喊一通“汉军来了”,接着几处着火,估计是汉朝使节团的士兵在搞鬼给我们制造逃跑的机会,可惜人家没上当。这会儿不知是谁又如法炮制,王庭多处又再度起火,瞧架势比先前那出更猛烈,接着又有人大喊,开始是几个人,后来是十几个人,再后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喊叫声四起。至于喊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晏七行却是脸色大变,叫道:“不好,右贤王反了。”
“啊?真的假的?太好了。”我大喜。
莫非这次冤枉了左谷蠡王?
右贤王是真的反了,指挥捉拿我们的伊稚斜跟太子于单显然接到消息可靠的禀报,立刻离开现场,去应付更严重的危机。
自个儿家后院着火,指挥官也离开了,围攻我们的匈奴兵开始混乱起来。我跟晏七行合两人之力打开一个缺口,东躲西避,绕着帐篷乱窜,逃出重围。
斜刺里跑出一个慌张逃窜的汉军,看见我们叫道:“二位大人,右贤王兴兵造反,我们乘乱赶紧逃吧。”说罢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嘿,这个临阵脱逃的家伙,真丢汉朝的脸,等回去收拾他!
晏七行拉着我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喂,你干什么?”我吃惊地叫道。
晏七行不语,拉着我一直跑到马厩。解下两匹马道:“四条腿比较快。”
我大喜道:“算你聪明。”接过缰绳,不留心双目一扫,瞧见不远处有个单独的马厩,里面那不是……哈,汗血宝马!
我眼珠一转,立刻跑过去,那马认生,看见我这个陌生人立刻低声“呜呜”叫了起来,前蹄不安地刨着地,看样子我再上前,非踢我一脚不可。
我从怀里摸出两颗糖,早有贼心想偷马,便向公主的侍女讨了几颗糖果,试探地伸到马鼻子下。小红马戒备地望了我一眼,注意力马上被糖果散发出来的甜味吸引了过去,张开大口就着我的手吃了一颗。
我嘿嘿一乐,有门儿。晏七行骑着马过来急道:“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抓紧时间跟小红马培养感情,再多给它几颗糖,果然它戒心大减,我摸摸它的头,没反应,拍拍它的背,抖抖身,知道它已经接受了我,扯起缰绳飞身上马,叫道:“走!”
两人双骑正欲起行,有人拦在马前,是南宫公主的侍女,叫道:“二位汉使,公主在南十里外的杨树坡相见。”说罢丢给我们一个包裹就急急地走了。
晏七行打开包裹,居然是两套匈奴士兵的盔甲及一些食物,当下两人换了衣服,脸上全是血迹根本不用化装,扬鞭纵马大大方方奔向王庭大门。
这时王庭已经乱了套,奴隶们提着水桶在救火,孩子哭女人喊,马嘶声,怒吼声,各种意义不明的角声鼓声,连带着不知哪儿传来的杀伐声,再加上沉沉暗夜,正给我们逃命创造了条件。
冲出王庭一口气奔出十余里,果见一小片杨树林,连人带马躲进去,这才有空儿长出一口气。
一屁股坐到地上,觉得浑身无力,黑暗中晏七行忽地闷哼一声,我吃惊地问:“受伤了?”
晏七行缓缓坐下来,说:“旧伤。”
我想起来,一定是临行前遇刺那天的旧患,今天用力过度作口崩裂开了。从衣襟上撕下一圈布条,为他简单地包扎上,他说:“刚才你也受伤了。”
我笑了笑说:“那点小伤没事。”
其实那才不是小伤,现在伤口还痛得要命,但我知道用不了几个时辰,它们就会自动愈合。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晏七行知道,否则他铁定拿我当怪物看。
我想起玉佩,问道:“玉佩还在吗?”
晏七行说声“在”,沉吟一会儿,又说:“我总觉得此事甚为蹊跷,其一,军臣单于明知有事将发生,却并未作任何军事布署,结果令自己丧命;其二,我派去的士兵明明听到下毒之事,结果却并无动静;其三,暗中杀害军臣单于之人究竟是受何人所使?”
我想了想说:“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玉佩拿回来了,中行说死了,军臣单于也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又逃出来了,所以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关我事,他们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才好呢,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其实我想得更多,想得更狠,只是我不想跟他说,甚至不想对自己说。
晏七行侧身坐到我身边,缓声道:“你究竟是何等样人?时而笑语晏晏令人如沐春风,时而尖酸刻薄叫人忍无可忍;有时重情重义,有时却又冷酷无情;先前看见死人就会呕吐不止,如今杀起人来又面不改色。权衡得失可以斤斤计较,一转头却可以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忘记个人安危。你阻止我将下毒事件上报军臣单于,进而改变主意,是否也跟这个女子之死有关?”
我点点头,想起那女子火中凄美绝望的面容,不觉吞了口口水,声音黯淡下来说:“我不肯杀人,是因为我尊重生命。我杀人,也是因为尊重生命……”
尊重我自己跟那位美丽少女的生命!
想起刚才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已手,而自己的这双手从此更是染上血污再也无法洗净,心中还是大大地难受起来。
黑暗中,晏七行似乎感应到我的心思,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握在他的右掌之中。
我微微一惊,想抽出手来,他却更紧地握住了我。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掌心中全是硬硬的茧子,那是多年练武磨出来的,跟萧剑的手完全不同,萧剑的手常常是冷的,而且很细致。
宁静的深夜,宁静的树林,我的心也渐渐宁静下来,手,还在晏七行手掌里,握得紧紧的。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你的左手缺了两指?是真的吗?”
这家伙的衣服很怪,无论短打还是长袍,衣袖总是长长的,手倒是藏得很好,因此我一直无缘见到他的左手三指。
晏七行伸出另外一只手,盖在我的手上,有点凉意,好象其中的两根手指带着什么铁制的东西。只听他沉缓的声音响起:“我曾有个仇人,他家与我家乃是世仇,我断指立誓,此生若不报此仇,天诛地灭。故而现在只剩下八七根手指。师父造了两只铁指套给我,形状跟手指无异,必要之时亦能作杀人利器。”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其中一定有个非常惨烈的故事。
我摸了摸那两只铁指,问:“你报仇了吗?”
晏七行没说,我也没再追问,对于复仇之类的事我一向兴趣缺缺,但是自从亲眼目睹无辜少女被活活烧死之后,我开始慢慢了解什么叫仇恨了,有些仇恨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长夜漫漫,南宫公主还杳无踪影,寂静的树林里只有两人两马的呼吸声。
我没话找话说:“从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对我冷冷淡淡的很不客气。可是自从出使匈奴以来,我发觉你对我的态度改变了,我说话过分时你不责备反而处处维护,我闯祸时你一言不发挺身而出,为什么?”
有些变化是表面,有些变化则是在心里,甚至连“刘大人”三个字也被“你”字取代,自称“本官”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我是女人,而且不笨,能感觉得到,就算他不是喜欢我,也一定是对我有好感。
晏七行半天没说话,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说:“你跟我都是汉朝人,同仇敌恺!”
有点失望,又有点安心,暖暖的却又酸酸的,奇怪的感觉!
但是我很快将这种感觉甩掉,我没意思在仅有的一个月时间里发展一段没有结局的恋情。几年都过来了,绝不能晚节不保做出对不起萧剑的事来。而且这时候想起男女之间那点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兼有不负责任之嫌?尤其对方还是晏七行!
无可否认,我对他有好感,这种好感其实从一见面时就有了吧,想想看甭说是汉朝,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又有哪个男人能让我暴跳如雷?
所以更不能伤害他!就把这一点好感消灭在萌芽状态中吧。
“咕噜”一声,又是一声,我尴尬地揉揉肚子,乘机抽出手,立刻有块饼递过来。不由分说先咬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看不出……你这人硬梆梆的,原来也懂得体贴嘛。”
晏七行轻声说:“你曾在匈奴人面前称赞我侠骨柔肠,风流多情,如今言犹在耳,为何又变成硬梆梆的?”
我咽下食物,很认真地说:“那我是胡说八道骗人的,不算数。其实你这人,基本上与什么温柔啊,多情啊,风流啊……风不风流就不知道,反正跟温柔多情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天我对你的感觉好了许多,你这人虽然有时候很小气,胜在有胆识,有谋略,有气节,还很讲义气,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做好朋友,而且是肝胆相照那种。”
晏七行淡淡地说:“我不会跟你做朋友。”
我一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吗?还是因为你官职的关系害怕连累我?”
晏七行叹了口气,说:“你已有许多朋友,卫青韩嫣郭解,李广将军,甚至陛下,你不缺朋友。”
我听得出他话中有话,便“呸”了一声道:“可也是,你可是当年害我丢失玉环的罪魁祸首,旧帐还没算呢,这朋友不做也罢。”
提到往事,晏七行不作声了。
便在这时,远远传来马蹄声,晏七行动作极快,“腾”地站起身向树林外张望。我几口把剩下的食物吞下肚去,随后站了起来。
此时晨曦微露,果然一行数骑飞奔而来,再近一些,看清楚内中正有南宫公主。
两下见面,晏七行急急地问道:“王庭情况如何?”
南宫公主脸有倦意,说:“右贤王已兵败逃遁。”
晏七行松了口气:“如此说来,于单可以顺利继承单于之位了。”
我冷笑道:“只怕未必。”
南宫公主神情惨淡地望着我,张口却欲言又止。
晏七行心知有异,问道:“公主,莫非事情有变?”
公主身边的一名女侍忿忿地说:“左谷蠡王心怀异志,也想当这个大单于。”
着啊,这才是历史!
晏七行看了看公主周围的人,示意大家都退下,问道:“公主,下臣有一事不明,请教公主。”
南宫公主说:“不错,那件事我的确未跟单于通报。”
我跟晏七行对视一眼,两人都默不做声。
南宫公主长叹一声说道:“本宫自十三岁和亲匈奴,其中艰辛外人岂能尽知?外有汉匈两国长短之争,内有王庭众阏氏侍妾争宠成风,本宫虽贵为大汉公主,却为国家事宜不得不委身事敌、委曲求全,那单于年纪老得可以做我的父亲,性情喜怒无常,行事残暴不仁,莫道情爱温存,做他的女人连尊严都不能有。在他的身边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七年啊。本宫并非诉苦,我身为皇家女儿,为了国家社稷,如此牺牲是应该的,但是本宫……毕竟也是个女人,这种日子真的不想再过下去。”
公主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中隐含泪光。
我能理解,我真的能理解。公主也是人,跟其它平凡的女人一样,渴望着爱情,渴望着疼惜,这要求非但不过分而且非常的合理,就算得不到这些,至少过得平淡温暖也算是福,可惜她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没有理由去指责她。十七年,她在生养她的汉朝,也不过呆了十三年而已。该报答的,也已报答了,该尽的责任,也已尽了,她有权利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吗?
南宫公主打起精神,接着说道:“初到匈奴那几年,我只是个小女孩儿,天真幼稚,什么都不懂。他是单于的幼弟,还不到二十岁,单于对这个弟弟非常的疼爱,允他长年住在王庭陪伴单于左右。于是我们有机会常常见面……”
于是就有一段叔嫂之间的不伦之恋展开。
这个单于幼弟,自然就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伊稚斜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南宫公主知道了他的心思后十分害怕,很长一段时间对他避而不见,伊稚斜一怒之下,便回到自己的封地,连着娶了一堆妻妾。直到数年后南宫公主已为人母,伊稚斜已为人父,两人才又见面。
“再见面时,我已经二十岁,本来经历得多了,以为心也老了、死了,谁知因为他的回来,这颗心又活了过来。”
南宫公主没详细讲述最后她是如何跟伊稚斜在一起的,但单从这句话就能了解,她曾如何幸福过。
“毕竟纸包不住火,此事单于迟早都会知道。单于虽年老,但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他便找我商量,为长远之计想杀掉军臣单于,提前扶于单登位。恰逢月氏王子复仇心切,他便差人利用月氏王子来行刺单于,如果事败,再施行寿诞计划。后来王子行刺果然失败,寿诞计划便势在必行了。
其实中行说早已是伊稚斜的心腹,这次的事情就是他筹划的。本来的计划是想在单于寿诞之日于水酒食物中下毒,毒杀军臣单于,然后找个替罪之人背负此事,顺利扶于单登基,谁知此事竟不小心被二位大人得知……”
接下来的事想想就清楚了,于是公主将计就计,佯称会通报单于,实际上是通知了伊稚斜,岂知伊稚斜更狠,临时改变了计划,却要我们误以为他们果真会借着下毒进行政变。估计当他们接到公主的通知后,就猜到我跟踪中行说的目的是想杀他,于是便不知在单于面前用了什么诡计,将他骗到事发地,让他亲眼目睹我欲杀贼的场面,然后令埋伏在暗中的高手瞅准时机将单于杀害,我便成了那个替罪羔羊。
好手段!真好手段!
除了中行说,这么好的手段不会出自别人之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计划是成功了,可他的人还是死在我的枪下。
晏七行道:“如此说来,以后的变故公主并不知情?”
公主苦笑道:“当我得知消息,已经太晚了,那时我才想到,原来伊稚斜另有所图,他并非真心想让于单来做这个匈奴王。”
我问道:“右贤王兵变的事,也在你们的计划之内吗?”
公主摇摇头:“这事非常突兀,事前我们并不知情。”
哎呀,看来真是天意呀,如果不是右贤王忽然起兵夺位,我跟晏七行只怕就死在匈奴王庭了。
公主说:“叛乱虽被平息,右贤王只带着几个亲信逃回封地,但此番放虎归山,不久之后,恐有一场大仗要打。”
“刚刚公主所言,伊稚斜并非真心想立于单,莫非他已向公主挑明,自己想做大单于?”我再度发问。
南宫公主闻言一叹,说:“他说大单于一死,于单年少力弱,威望不足以领袖匈奴,如今右贤王反叛,匈奴内部觊觎王位之人必蠢蠢欲动,当此局面混乱之际仓促登位,恐难服众,若想稳定匈奴,非得有个位高权重实力强大并且素有威望的人出面方可。”
我气哼哼地说:“那个人一定非左谷蠡王莫属了。”
我怒的不是他的野心,一个男人,尤其是有能力的男人,有野心想登上更高的权利巅峰这本无可厚非,我怒的是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居然利用女人的感情,真是混蛋之极!
“公主莫非答应了?”晏七行紧锁双眉问道。
南宫公主摇了摇头,说:“我儿本是王储,我身为大匈奴的阏氏,岂能因一已私情而置大局于不顾,伊稚斜已经离开王庭。”
他们一定是翻脸了。我不由抚掌叫了声“好”,这个伊稚斜,实在配不上我们南宫公主,分了倒好,更难得的是,公主竟有这种睿智与果决!
南宫公主微蹙秀眉,忧色满面说:“如今情势对于单十分不利,前有右贤王,后有左谷蠡王,二王的实力均十分强大,于单年幼毫无战争经验,如何能是二王的对手?”
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而就我个人来说,明知结局已定根本无意有所为。不过话又说回来,军臣单于不是死了吗?就是说历史还是改变了,既然能改变,于单为什么不能做匈奴王?
晏七行问公主道:“公主果真希望由王子来做大单于?”
南宫公主道:“这个自然,若我儿做了大单于,从此汉匈两国必能和睦相处、自由往来,不会再没有战争,这才是本宫最大的愿望。”
晏七行道:“若想王子登基倒也不难,只须借助您的弟弟汉天子陛下之力,定能令公主心想事成。”
晏七行这招够阴险卑鄙,如果这事成了,于单除非做汉朝的傀儡,否则在匈奴就无法立足了。
儿子和情人,公主已经选择了前者,那么儿子和弟弟,又会如何选择?依我看,百分百会选儿子。所以南宫公主没上晏七行的当。
公主说:“此事本宫倒也想过,但是汉匈两国素有仇隙,若借汉朝兵力攻打自己本族兄弟,即使他做了单于,又如何面对匈奴百姓?只怕那时诸王更有理由起来造反。”“那么公主约我们见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再拐弯抹角。
南宫公主望着我们,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二位大人相助我儿。”
我跟晏七行都吓了一跳,忙连拉带扯扶她起来。
公主凄然道:“如今王儿身边没有可信之能人,他日与二王相见于战场,只怕毫无胜算。晏大人与刘大人都是大汉的能臣,又深得本宫信任,还请二位暂留匈奴,助我王儿成其大事。”
晏七行道:“于单王子误会刘大人是杀害单于的凶手,我们若回王庭,只怕立时见死。”
南宫公主道:“二位大人只管放心,此事我已跟王儿解释清楚,而且为方便行事,我已为二位安排了另一个身份,绝无任何危险!”
面对这突然事件,我与晏七行面面相觑,着实委决不下。注:因为没时间校对可能出错,敬请原谅,以后修改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