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拨云
有多痛?同我此时这般痛么?无法体会,便只得笑道:“师父杀姜文儒夫人的时候,心也痛么?”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
“师父你小瞧我,一来杀姜夫人的凶手用的是善水剑,若不是因寻子前辈,不是师兄与我,便只剩下师父了。再来师兄显是知道那凶手是谁,却宁死不说,这世上值得他豁出性命去维护的,不是只有师父您么?”
他抬手拍抚我的脑袋,“鬼丫头,果然机灵。你记不记得当时他们找到的那串银穗子,本是你天词师兄剑柄上的,他也因此受了冤枉。其实他早将那穗子送了我,原是因我剑上那串丢了,他将他的给我先系着。你天词师兄见那银穗,立即明白了过来,承下了罪咎,宁死也不肯说。”
我不禁伸手摸拭腰间善水剑剑柄,玉柄凉意浸透手心,“师兄生受的那一剑,是师父您欠他的。”
“哦?”他眼里慈善的柔光敛了敛,那双眼亦不是耄耋老者的眼了,充满躁动、质疑与压迫,“若那日站在你面前的是为师我,你的剑还刺不刺得出手?”
“师父此刻不就在我面前么?”
他对窗外的雪景不再有兴趣,转过身面向我,好像我比那片雪有意思,“那么此刻,你的剑刺不刺?”
我亦转了身,与他相视而立,“老实说,一画不知。”
“不知,便是有了要刺的打算。”
我不语。
“一画,你知不知道为师从前为何要那样做?”
“我知道。”
“你知道?”他显得很吃惊。
“知道的。我去了蝙蝠洞后,大约都猜到了。洞里那副壁画我起初没懂,后来想通了。练剑之人须得人气剑气合二为一方能大成,而善水剑其性独特,乃是千万年的严寒凝聚而成,是这世间至阴至凉之物,剑气侵入体内损人五脏六腑。功夫粗浅如我者,练来练去仍剑是剑,人是人,我敞开门户请剑气进来它都瞧不上不肯来,反倒能不受其害。可,师父,与天词师兄,如今身体恐怕大不如前了,就像壁画里的人一样,功夫越精,人越憔悴,仿佛那剑成了精,会吸食人的魂魄。”
师父不予置喙,等我说下去。
“善水剑是逍遥门,逍遥门是善水剑,这玲珑剔透的玩意儿承载起了逍遥在江湖上所有的传世神话。逍遥不能没有善水,所有精妙的心法剑法都抵不过这支剑。其实师父早知道善水剑并非善类,恐怕不只是您,您的师父,还有历代祖师爷都知道这个秘密,却谁也不肯说。祖师爷爷们是如何隐藏秘密的我不清楚,但师父您的做法却委实简单得紧,不过一个字,杀,而已。”
他仍不说话,嘴角噙着笑意。
“师父杀师娘,大约是因为师娘窥破了善水剑的秘密,却不肯与你同心同德地保守秘密。那也是您的取舍,我简直都无法怨,无法怒,却也不能苟同您的选择。可是,师父您为何要借因寻子前辈的手杀人,我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