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已是曾经 难再续

医院的停车场内，我再次见到了我的“老对手”，常艳的那辆百万级别的豪车正安静的停在车位里，瞪着两只大眼睛注视着我们几人走来。

离车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乐福快走了几步来到常艳的车的右侧，弯腰仔细的查看右前轮附近。“师父，你那天撞哪了，这也没见着你说的痕迹啊。”

常艳愣了一下，随即望向我。我忙把头转向一边，那天我是这么感觉的，但是后来清醒了之后也知道，以我头上那点伤还真不至于把那么坚硬的车壳给撞出凹痕，我也是信口胡说，没想到乐福这小子还真当真了，还真去检查常艳的车了。

常艳不了解乐福，以为他还在有意无意的说那天撞车的事，于是连忙对我说道：“对不起啊黄旭，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再想你也不能想到这么个办法让咱俩见面的。”

常艳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误会了，她就是说她是故意撞我的我也不能相信啊，这也太巧了，“你别管那小子，他脑回路跟咱们正常人不太一样。”

乐福听完我的话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谁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在你脑袋跟车碰撞的时候无意中给它钣了个金么，还跟我吹说你脑袋有多硬，给人家百万豪车撞出一个凹痕来，脑袋楞就是没什么事。”

常艳这下子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本还有些歉意的俏脸顿时绽放出微笑，一只白皙的手捂住带着迷人弧度的檀口，阳光明媚，在她微笑着的倩容上洒下了迷人的光辉。“这也太夸张了，要是都给车撞出凹痕了那你的脑袋就不只是受这点伤了，我倒是宁可我直接把车撞在路边的防护栏上也不想撞在你身上。”

乐福冲着常艳竖了一下大拇指，“大气！”随即又冲我说道：“当时我就是没好意思拆穿你，师父，要是真撞成那样的话，你那天直接就晕了。不过那样的话我也就听不到你昏迷时候说的话了。”

常艳冲着我眼含深意的笑着说道：“我觉得乐福说的对，撞成那样，刚刚好！”

这俩人气的我直翻白眼，虽然不知道我具体那天半昏迷状态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还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让乐福这小子再继续嘲弄我。也许我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常艳知道我后面说的话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是觉得她不知道为好。于是我急忙制止乐福说道：“赶紧上车吧你，哪那么多废话。”

我真怕常艳再继续问乐福我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在车上常艳的嘴角一直微微的上扬着，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似乎乐福的那些话让她很满意。一路上常艳不断的跟乐福聊着，偶尔看向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总是上扬几分，漆黑的眼眸也投射出淡淡的得意。

中午的时候常艳请我和乐福大吃了一顿，说是庆祝我出院。

我倒是没有太开心，乐福却激动的不行了，说是替我开心。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差点没把人家饭店的盘子给嚼着吃了。

这小子的单纯是我很喜欢的，在他面前，我所有的心事都不敢出来打扰我，我多少次都想把我的这些心事装到乐福的心里去，然后像他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

乐福的吃相不但没有引起常艳的半点反感，反而常艳还不断的问乐福要不要再点点什么，生怕乐福吃不够。

要不是我及时劝住乐福，估计我们三人还得再次返回医院。我可不想我从医院临走时候的那句“下次再来消费”这么快就兑现，医院那地方，能离得远一点还是远一点为好。

在吃饭的时候常艳接了几个电话，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忙，但是还是极力的在陪我和乐福。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常艳的脸色变得突然非常难看。从她如墨一般的眼眸里我看到了几分愤怒，两颊不经意的凸鼓了几下，我知道那是牙齿紧咬时候的表现。

看到我在注意她表情的变化，常艳把手机扣在桌上，冲我甜甜的一笑。看得出来她这甜美的一笑背后，有着难以言说的辛酸。

我没有多问，把她接电话时候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张餐巾纸从她紧握着的手里拿了出来，扔进了桌子边上的垃圾桶里。

常艳浓密而细长的睫毛呼扇了几下，如同翩飞而起的天鹅一般，在如水一般的眼眸上荡起了一丝涟漪。

“有事你先去忙。”

常艳刚刚被我摊开的那只手微微的攥紧，随即又微微的舒展开来。“我先走一会，今天就不送你俩回去了，你到家之后给我个电话。”说完她就起身离开。

我点了点头。

目送着常艳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跟食物拼命的乐福。这小子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不是吃了很多的零食么，这会怎么还这么能吃。

“小心手。”我善意的提醒着正在抓着羊腿啃肉的乐福。这只可怜的羊腿这会连个肉渣都看不到了，乐福还在那啃的津津有味，这要是边上蹲条狗，狗都能含着眼泪离开。

“师父，艳姐怎么走了呢。”乐福一边用牙小心的咬着羊腿骨上残存的一些肉丝，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她有点事先走了，咱俩继续吃。你换个别的吃吧，这条羊腿都快让你啃成羊腿骨标本了。”

乐福放下羊腿，擦了擦嘴。“师父，艳姐对你真挺够意思的，这的饭真挺好吃的。”

我是实在闹不清楚这小子的这个“挺够意思”的衡量标准是什么，是食物的味道？还是食物的价格？“你茹雪姐没请你吃过好吃的是吧。”

“茹雪姐就是不请我吃好吃的，我也觉得她对你够意思。”

我叹了口气，抓起乐福正准备偷袭的另一条羊腿，小样的，庆祝我出院，你吃的比我多，这还了得！

这顿饭的最终结果还是乐福吃的比我多，看着满桌的狼藉，我不禁感慨，终于吃到能有点味道的食物了，这几天实在是给我憋坏了。刚才当着常艳的面没好意思跟这小子抢，等常艳走了之后我再想抢，结果饿的有点过了。乐福幸灾乐祸的看着我说道：“亏了吧，让你刚才装斯文的。”说完还不忘了打个饱嗝气气我。

确实是啊，为什么刚才一上来的时候没有放开了吃呢，本来终于见到有点滋味的食物了，想着是要大开吃戒狠狠的犒劳一下这几天忍受寡淡的肠胃的。结果在常艳面前还是装成了清心寡欲的姿态，想到这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曾经的我跟乐福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心事，活的也是那样的真实。曾经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常艳说过我，不要吃的那么凶，要斯斯文文的吃饭。我们也曾经因为这事吵过。这十年来我努力的让自己吃的像乐福那样自然，至少要表现出对于食物最基本的渴望，而不是介于一种可有可无的形式。

但是今天，我，还是介意了，就像是为了挽回曾经的那样。而常艳还是跟以前一样，生气的时候喜欢死死的攥着纸巾，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其实我可能也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