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瞬间,无论城里城外都下意识有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因为这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让世间重现光明。
在日全食慢慢消失的时候,初若第一时间看向了那吴国二皇子,只见他直接昏厥在地;而在他一旁的刘庸,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手中握着金针微微发颤。
刘庸低头看着那吴国二皇子,胸膛还有着平缓的起伏,事实证明了,他下的最后一针没有错,没有造成不可挽救的错误;下意识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日头,方才的时候,那日头的光消失得太快了,他在世间陷入昏暗的时候,凭着经验下针了,好在,是对的!
耳畔是无数将士的兴奋叫喊,可是初若在这一刻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仿佛世间其实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其他的人,不过就是背景一个。
锦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初若,尤其是在看到了自家公主殿下的神色起了微末变化,她主动迈开了脚步,走到了其身旁,凭着自己心中一股劲的冲动,她伸出了手抓住了公主的手,微微一拉,她将公主那握剑的手放到了腹前;紧接着手取过了那剑,随意的抛在地上;她想,剑这一种东西是利器更是凶器,公主不需要碰的!
锦李紧了紧初若的手,可是却微凉如许。
初若的手没有丝毫的温度,冷冰冰的,就如同是冰块一样。
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初若不自觉的低头看着那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再顺着那手,看向了陪着自己身边的人。
这一刻的日食,让初若突然有了空余的时间去注意这个一直守在自己的身旁的丫头;明明是正好的年纪,可是却只为了自己而活。
这样子的锦李,她突然想着,似乎自己只会拖累她。
她们的面前,那一众的士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没有了声音;天际,日头一黑一白对峙着。
“攻下十里城之后,我放你走,你去世间其他地方看看吧,哪里有更美好的景色,你不需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让我自己一个人,也好。”初若突然说出了这一段话,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她给锦李安排了去处,就好似……留遗言一般。
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眼中的泪水突然汹涌而出,锦李听着初若的话,脑子里面有一瞬的空白。
片刻,锦李的脑子浮出一句话,公主不要她了!
“奴婢不走,奴婢要一直在公主身旁。”锦李抓着初若的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
瞬间,初若的手没有了血色;可是她却不觉得疼痛;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她就只是浅浅的笑着,嘴角微微勾起,她道:“我不是一个福泽深厚的人,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初若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锦李听着,心却是一抽一抽的,难受得想哭。
“一直以来,奴婢都是追逐这公主的,公主去哪里,哪里就是奴婢的家,奴婢只要可以跟在公主的身后就好了。”倔强道,锦李一点也不愿意听从初若的安慰。
一声叹息,从初若的口中而出,她听着锦李的话,眼底是深深的无奈之色,眼前的小丫头,她……又何必连累呢?
“源光没有了,其他人我也不想要有牵扯,你在我的身边,不好。”徐徐道,初若看着锦李,一双眸子,古井无波。
她想,趁着自己还有时间的事情,将自己身边人都赶走了,她是注定要入地狱的人,何苦拖累他们一起呢?若是他们没有遇到自己的话,或许还会有另外一番造化也说不定;若是一味跟着自己,能有什么好结果?
看,源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若是公主要奴婢走的话,那么请刺死奴婢。奴婢认定了公主是主子,那么这一生就没有生别二字,只有死离。”似乎是为了明智,锦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透着果决,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直接去赴死,甚至没有一点怨言。她想,她已经没有了妹妹了,若不是还有公主要保护,那么世间早就没有她了。
初若只觉得,自己再一次的体会了古代的愚忠;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若是听了自己的话离开,然后安分守己的去寻一个小地方,最后相夫教子,可不是比在自己身边要快活多了?何必,多招惹不祥!
“我生来就不祥……”初若开口,话也才说一般,却被锦李给打断了。
噗通——
跪地的声音突兀响起,可想而知,那跪地的人,心思是多么的果断和解决。
锦李抬头,眼睛里面的光亮甚是肯定,她道:“奴婢不走。”
初若垂首看着锦李的眼睛,她的那四个字,对于她而言就如同是黑夜中的闪电,耀眼至极。
“随你。”久久,初若落下了这个两字而后道:“起来吧!”
闻声,锦李狠狠点了头,眼眶中的泪掉落得非常快。
欢喜,欣喜,惊喜,所有的好的情绪,百感交集上了心头,锦李飞快站起,重新站到了初若的身边;而在她们两人的头顶上,那日头重新回到了明亮刺眼的样子。
一直以来,公主都对自己说了这样子的说了无数次了,可是这一次,她却从未有过的害怕,心中有了一种,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的感觉;不过好在最后终于是留下来了!
“公主,这人快不行了。”忽而,有一士兵报告道。
闻声,初若当即循声望去,入目便看到那长相酷似源光的人,因为流血过多,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白一片。
“不行了?那就一直折磨到死就好了。”初若漫不经心道,嘴角勾起了凉薄笑意;手中匕首上面的血迹尚且还未干透,顺着刀尖还滑落了几滴鲜血。
初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人,越是靠近,血腥气息就越是浓重;她的眼底不自觉的氤氲起一抹暗色。
血的味道,就如同会令人上瘾的阿芙蓉,初若有些贪婪的呼吸,她甚至还有些陶醉了。
那人胸膛上的血口子太大了,血顺着裤脚直接滴落在了地面上,无端的给了人一种,血好似水一样,那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渗入了泥土之中,即刻染红了土地。
片刻,初若停在了那人的一步之遥处,而她的前脚掌刚好踩在了染了血色的泥土上,后脚掌则是站立在了原本的土的颜色上。
半步魔障半步人世。
那人苟延残喘的呼吸着,胸膛那被划开的口子上下起伏着,而每一次,呼气的时候,那血肉就直接被撑开,纹理源光可见;而在吐气的时候,那伤口受到了积压,血就如同毛巾中的水,被用力的拧出。
这般情况,注定活不了!毕竟,身上的血都流走了那么多,如何还可能活下来?
“草民知错了。”那人的声音虚虚而起,艰难的抬起看着初若,瞳孔里面的光亮有些涣散,他絮絮叨叨道:“杀了吧!”
胸膛的疼,脸上的疼,让他全身的神经都抽搐了起来,他恨不得眼前的人给他一个痛快,也好过现在这样痛苦的失去。
“很痛苦?”初若的目光落在了那人脸上,半边脸全是鲜红的血,一看之下,一点也不似源光了;可是另外一半的眉目……
“很痛苦……”那人听着初若的话,马上应道。
“怎么,想着荣华富贵的时候,就不痛苦了?”初若轻笑,她抬手,手中的匕首抵着半张完好的脸,刀尖的地方,贴着眼眶下最为脆弱的肌肤,有些凹陷了。
后背不自觉的僵硬成了一条线,那人眼睛下翻,看着那刀尖,眼底透着深深的绝望,他扯了扯嘴角,可是那受了伤的半张脸疼得更加厉害了;而另外一边,哪里有刀子在,他是如何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初若看着那人的神色变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砧板上的肉。
“吴国上下,都会是我砧板上的肉,而你是第一个!”初若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双眸一下子就变得细长了起来,透着一股子邪气。
他现在难道就不是吗?那人听着初若的话,嘴上说不得话,心中却已经波澜起伏了。
“吴王好能耐,千方百计的寻了你这张皮囊来,你说,不如我将你这张皮囊送给他做礼物如何?”初若看着那人,一副打着商量的语气,可是神色之间霸道至极,分明就是一副就要这样子做的神情。
“你……你、要、做、什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话的,那人听着初若方才那话,脑子就一阵刺痛发麻,她……她是要剥了他的皮!
“你不是知道吗?”初若微微偏头,嘴角倾泻的笑意带着疯狂之色,仿佛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越说着,她心底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心思,而那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用力,刀尖瞬间刺破了眼下的肌肤。
突然将又是一个刺疼,还是自己眼睛下面最脆弱的地方发出的疼痛,那人疼得想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可是若是这样子的话,那刀子就会刺得更深了。
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恨意,那人受不住这样子的疼痛,后背突然用力,然后头微微一低,准备用力一抵,他真的不想活了,太痛苦了,他想让那刀子刺穿了自己的脸,让自己早一点结束这非人的折磨。
却不想,就在一瞬之间,初若收回了的手,那人直接就扑了一个空。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那人的眼中先是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而后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然抬头,就看到了初若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的食指指腹抵着刀尖。
“你……我……”瞬间,那人有些张开口,想开口说个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死,可是不是这一种死法。”初若瞧着那人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你的死法,是应该活生生被剥皮,然后全身鲜血流尽,痛苦的死去!”
顿了顿,“我还会将你的皮囊送到十里城下,让当初派你的人好好看一看你。”
有一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以做;有一些心思,从一开始就不可以有!源光就像是初若身上的一片逆鳞,拂之则死。
可是总是有许多人不觉得,非得动上一手才知道后悔。可是动手之后,哪里就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只能咬牙承受雷霆之怒了!
初若的目光从那人的脸上一直滑落到了胸膛之上,她突然道:“把他的衣服扒了。我要将这个皮囊送给吴王去!”
“蛇蝎……”那人一听初若的话,气得直发抖;他一个男人,居然被人扯去衣裳,被人如同畜生一般对待。
那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突兀得如同金鱼的眼睛一样要掉下来一样,他全身的气血蜂涌,心口堵着一口气,如何都顺不下去;忽而脑门中,有一股气血瞬间就直冲天灵盖;突然,那人的身子一挺,眼睛一翻,紧接着就是全身一软,眼睛一闭,彻底没有了气息。
初若手中的匕首尚且还没有动作,那人倒是一连串的做了许多,然后就……死去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一声不吭,看着士兵的手探向了他的鼻尖。
片刻,士兵低头回答道:“公主,人死了。”
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初若听着士兵的话,眉头一下子就皱起,面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盯着那人久久,心中瞬间就涌起了无名的恼火。
手中的匕首她越握越紧,突然,她的目光一横,转而看向了吴国二皇子,脚步几乎就是同时迈向了吴国二皇子;她手中的刀尖尚且还挂着血滴,随着她的走动,滴落了几滴。
而在初若站定的时候,她盯着那吴国二皇子久久,突然她蹲下了身子,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的断了他的右手小指。
“啊——”突然间的刺痛,逼得吴国二皇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的眼睛瞬间大如铜铃,然后还未等他说上只字片语,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初若听着那一声尖叫声音,心中那堵着的一口气瞬间就顺了许多,她突然又站起,然后目光一凝,脚直接就朝着他的命根子狠狠踩了去。
瞬间,吴国二皇子的身子一弓,眼睛突兀,眼白上面全部都是血丝,他还来不及大喊,整个人又是重重一躺,昏死了过去。
当即,初若开心的笑了;真真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