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林测验2
四水归居长期作为黑白两道身后的根据营,结识往来的主以江湖亡命之徒较集中,也算是利弊参半。前个两三年忽然一直封锁紧闭。外人不知因何,早已习惯成自然。
今日偏偏又一反常态,忽然将大门放敞,隐约还可以瞧见建饰精巧的楼阁台榭。引得每每有行人路过之时,必定要偷偷瞄上几眼。
这不,住在四水归居隔壁的范曹两家男主路经此地,先是一脸懵惑不解。反应过后,忍不住出口调侃:
“哎哟!今个儿老乌鸡怎么突然打鸣了嘿!”
“你还别说!这一年一年地闷在里头,突然一下子打开了,真是有些不习惯哪!哈哈哈哈!”
“嘘…”
‘踏踏踏踏!’窸窸索索的脚步声从四水归居内逐渐传出,其中一人紧忙低声提醒道:“来人了…快走,快走!”
片时,一列身穿灰色便衣的蒙面护卫快速冲出,分别立在两侧。头脑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与清醒,几双眼神犀利‘刷刷’四射,查看周围是否会有可疑人物存在。
与此同时,一个身段极为修瘦的冷郁少年缓然出现。
头戴一顶帛巾帽冠,箍住半长的黑发。全身紧束罗缎银边的乌色锦袍,劲实英瘦的腰间围系层层绸带。脚下轻蹬武玄长靴,轻松一步跨过不低的门槛,应运而生的华龙上者之强气。
挺眉星勃,淡唇紧抿。黑白明分的孔眸傲桀孤沉,不存在夺人眼目的光耀。微转扫视顷刻,如犀锐的刺锥,使人浓郁沉溺。
“你断定这个时辰没什么人吗?”低回沉旋的清朗音腔掺夹了些许惺忪和轻快。
担责四水归居中往来酬酢的是吉乌氏的亲二弟乌谷元,无事生非,胆小怕事。人到青年,无妻无妾。
“倚云端人习来午时打焉儿!有也是凤毛菱角,您大可宽心!”乌谷元微胖的身材,屁颠屁颠地跟在舟与归的身后,一路小跑。
一诸护卫看见来人,立即垂头行礼,高声参拜“晋王!!…”
“咳咳!”正用力揉捏着后脖颈的修长五指乍然停顿,无言以对,只一个冷声打断。
也是…向来不喜外出的晋王好不容易出了一趟门,还一个个瞪着俩眼珠子嗷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仅此护卫们禁不住惶恐,咻咻落汗。一向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此刻严被战兢与颤栗所斥满。
“少爷!!”
舟与归被他们气得差点没笑出来,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最终选择忽视,只身走下台阶朝街市的方向走去。
“快快快!跟上跟上!”
“少爷啊!少爷哎您等等!”
正午时末,未时之初,立地在倚云端西北位置的一处府邸内异常喧哗活跃。门口车水马龙,宾客如云。据知晓内情的人传出,是马都官员外郎家的侧室前段日子诞出一子。马员外郎颜悦大喜,特从大兴赶回,盛办满月酒宴。
马员外郎官职不大,却生性讲情结义。因此有许多来自各面八方的好朋亲友携礼,前来道喜。这其中也包括不限,部分高职次位的朝廷官员。
酒席纷纷终了,而天色尚早。这使得寻常只有区区之众的街市上,变得熙来攘往,逐渐热闹非凡。
“嘿!各位路过的客官,新鲜出炉的玉米糕。快来这里尝一尝了!”
“老板!给我来一份!”
“得嘞!”
“哥俩好唉!三桃园啊!四季财!五魁首呐!六六顺啊!输了输了!喝喝喝…”
“好!!酒量真足啊!”
“继续再来!七个巧啊!八匹马,九连环呐,满堂红啊…”
“哎呦…唉!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撞到了老人家也不道个歉!真是…”
“各位看官来得正巧,上回讲的故事已完结。今儿个咱翻新篇!话说!有一位……”
“这就是你所说的,凤毛麟角…”将这一幕场景尽然收回眼眸中的人,脚下的步伐霎时顿住,厚度均匀的嘴唇冰声轻启。
“呃,这个!是…是…是小的安排不周,少爷切勿动气!那咱现在立刻就打道回府!您…您看成…成吗?”乌谷元提着衣摆的两手哆嗦不停,差点当街跪地。
舟与归站在街道中间闭目缄默,耳边是人声鼎沸的吵闹喧哗杂声。双眉倏忽紧锁,面色再次沉冽,淡睨了乌谷元一眼后,转身往别处走去。
“嘿嘿嘿!少爷息怒啊…都怪小的!保证没有下次…别气!动气伤身…”吉谷元壮着胆子,小碎步跑起,嬉皮笑脸地在舟与归身旁打转。
其他护卫见此,你看看我,我瞅瞅他。着急忙慌地一并跟了上去。
一家普通寻常的小药铺外,魏禾将幂罗系在腰后,眼睛正盯着手中的药单看得入神。
“还有黄芪、党参、川芎、枳壳、赤白芍…这都什么玩意儿??…”
魏禾嘴里续续低语,脚下缓步不停。皱着双眉抬起头,不由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溘然,扫视到人群中有几抹似曾相识的熟悉背影。
魏禾将购买好的药材收好,挪动脚步,暗自在后悄悄跟随。
“嘿嘿!少爷!这家的云庐雾茶香涩适中,入口回甘…”乌谷元和舟与归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他的耳旁一直喋喋不休。快行至人寥无几的冷清茶楼时,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弯腰恭笑:“少爷您先请!”
可正在这时,舟与归垂眸忽抬,骤然止步,向身后的某处投去一个厉漠的眼色。
“唉?少爷!怎么了?”乌谷元见舟与归忽然停下,疑声问道。
舟与归转身径直走向那人,不答反令:“不用管,先上去!”
“哦,好的!耳朵都塞鸡毛了!走哇!”乌谷元点头,刀眉一横。拍了拍那几名呆楞楞护卫的脑袋,正要作势抬脚去踢。
“是是是!”
这座适雅茶楼的位置距离冠云私塾较近,恰好躲开喧闹,额外安于清净。附近落居的皆是部分小门低户,一棵干壮体美的百年老树轩辕柏伫立在茶楼侧旁,根深蒂固。
树下,四目陡然相对之间。逸亮墨黑发丝被迎面而来的轻风吹拂缠绕,一片青叶空中蹁跹落地舒展。
舟与归神情木然冰冽,开始迈步,缓慢走近……
倚云端内除庆贺节日以外,很少会有如此盛隆的场面。商铺店家便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
于是…街市两道旁摆满了大摊小架,琳琅满目的喷香奇形小吃、通玉瓶瓷董物和布匹锦衣纱缎以及笄银簪金钗华胜花钿。
“你们俩的来喽!辛亏今儿个白菜猪肉馅儿的多调了一些!”
摊主小二年方一十八,姓陶名智字守义。习穿布衣小脚裤、头戴蓝帽,一块白色长巾常搭肩头,十分骨瘦嶙峋。两手分别稳端一份馄饨小碗,脚步轻盈,直奔向路延和高葵的桌位。
路延见状,立即起身帮忙端过,先将第一份放在高葵面前。坐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动筷开吃,第一个皮薄馅实的小馄饨很快下肚:“辛苦了小陶!唔…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可挑剔!”
“还是那么香!谢谢陶智哥!”高葵连忙双手接捧住,浓郁的芝油香味入鼻,使她瞬间眉欢眼笑。
“嗨!一份馄饨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这午饭的时辰不是才过没多久吗?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饿了!”陶智说着,便又回去给二人从里面端来两盘小菜,将稍微滑落下的袖子再次往上折了两下。
“哎!前面左转弯正数第三个的摊位你知不知道是谁的?”路延闻言面上含笑,问道。
“那不是八牙汪老伯的嘛!噢噢噢!”陶智手拿长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顺着路延的思路直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看到我们了!非得给我们一人塞了一个驴肉小烧饼。那酸爽…每次我都感觉像吃了一口袋马饲料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吃得也吐出来了…”路延像是再次回味到那种美妙的滋味一般,皱着眉头轻捂嘴巴,眼底隐隐还泛着泪花。
这时候,高葵举手出声说道:“而且路延还吃了我和鸣欢的两人份!”
陶智听后即刻领悟过来,不由得哈哈大笑。小老百姓八牙汪老伯早年丧妻,膝下无子。早年做得好一手驴肉烧饼,男女老少均皆喜食。
不知是渐渐年纪大了,还是因何缘故。汪老伯的驴肉烧饼的味道做得一日比一食不下咽,如同啮檗(bò)吞针。令人闻言失色,生意门可罗雀。但汪老伯依旧照常出摊,年年如此,乐此不疲。
难怪一向从不挑食的路延,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倒见怪不怪了。
“人呐?老板!”
“唉!这就来喽!你们俩先吃着啊!不够还有呢!”
“你快去忙!不用管我们了!”路延随手把筷子放在碗上,点着头说道。
“好嘞!三位客官您要来什么馅儿的小馄饨!有……”
高葵吃了一半抬头四处乱看,忽然看到正在别处跟几个小男童打闹的蒲鸣欢。
“路延,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