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了我如何
天花板上垂吊的水晶灯光芒柔和,沈挽筝一眼望过去,上头刻着细致的纹理,巧妙之中又有几分风雅,投影出一片如水良辰。
她一时怔愕,慌忙站起身,脚下踏着的地毯松软得像泥泽,稍不留神便要陷进去一般。
不是天堂,她没死,却犹如身在地狱。
沈挽筝当即反应过来,原来傅雨祁从头到尾都将她玩弄于鼓掌,怨不得他会说邀她看出好戏,实则她在看别人,傅雨祁才真正在看戏。
念头及此,本无血色的脸庞忽地一沉,沈挽筝冷冷道:“请问您玩够了吗?”
神色间的轻蔑落入傅雨祁眼中,他不怒反笑:“那就要看沈小姐赏不赏光了。”
他撂下手中书,立于沈挽筝跟前,两人四目相对,沈挽筝咂摸着他方才那句话,直觉万分羞辱,当她是什么?任意摆布的玩物麼?
“登徒子!”沈挽筝素来心高气傲,哪里肯容下这样不堪的话语,“大人一表人才,不曾想却是金玉其外,真叫人大开眼界!”
只见傅雨祁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他摸爬滚打数年,坐上今日的位置,经历过多少人与事,承受过多少屈辱,言语挑衅又能算作什么。
他轮廓分明,虽不似陆江沅的儒雅,但也称得上器宇轩昂,只是眸中藏匿着深不见底的井,偶有清冽的光透出,却令人不寒而栗,绝不是简单的角色。
沈挽筝被他笑得越发不自在,仿佛那笑里藏着尖的绣花针,钻进心里,剜着挑着,难受到了极处,她恼怒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沈小姐挺有意思,欣赏罢了。”傅雨祁敛去笑意,语气很是淡然。
“那您欣赏够了,放我回家成吗?”面对转瞬就平静的湖水,沈挽筝倒觉着有些自讨没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分明是他欺负人在先,现下却像她纠缠不清。
“不行。”他脱口道,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沈挽筝:容貌出挑,心气儿高,显然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雨势渐小,湿意袭人,一窗梧桐深埋夜幕,只有晚风在长空中飘荡。沈挽筝不知是冷还是热,双手竟寻不到放处,她不解其意,耐心正一点点地消失殆尽:“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却见他偏过头去,盯着黑沉沉的夜,好一阵子才回望她满是疑虑的眸子:“下雨了,你没看见?”
沈挽筝听罢啼笑皆非,一缕怒气攀上面颊,薄的红晕连至耳畔。她深知他手段狠厉,故而隐忍着不敢发作,心下直想怒掴他两巴掌:“雨不大,我可以回去,大人后会有期。”
不,是后会无期!
说话间,她急匆匆就要走,却冷不防被傅雨祁一把拽住,他稍一使力,沈挽筝趔趄一下就跌入他怀中。
沈挽筝登时大惊失色,一颗心揪了起来砰砰乱跳,她不管不顾,狠力挣扎了几下。
傅雨祁却纹丝不动,只紧紧箍她在臂弯,温暖的胸膛与她亲密贴合,沈挽筝更是犹如芒刺在背,就是跟陆江沅也不曾如此暧昧过。
她一时难以脱身,渐渐觉出什么好戏,什么下雨,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傅雨祁根本就没安好心,她沈挽筝就是小绵羊入了虎口,不顺从他,他决不罢休。
乌云叠鬓,桂馥兰香,傅雨祁忍不住凑近她那红透了的耳根子道:“跟了我,做我的女人如何?我定保你荣华富贵,一世安荣。”
此时,沈挽筝更焦急了,满脑子都是陆江沅,她心爱的男子,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俊逸非凡,绝不是如同傅雨祁一般强取豪夺。
然而,她尤为忌惮傅雨祁的阴狠,恐祸事殃及无辜之人,断不能说出陆江沅这三个字。
沈挽筝那句“我已有意中人”在喉中一滞,最终无能为力地咽了下去。
“大人您位高权重,我只是一介平民,实在不敢高攀,还盼大人体恤。”她垂下头,不复之前的傲气,是急声央求。
傅雨祁眸光骤然转冷,强行扳过她颤抖的身子,问道:“是不敢高攀,还是不愿意?”
“我…我…”沈挽筝仰起脸与他清冷的眸子一碰,目光如炬,灼灼的,直入她心底。
千头万绪散落一地,她话还未说完,下巴尖儿便被傅雨祁一把掐住。
细碎的夜雨斜斜打在玻璃窗上,滑留下水痕,一路蜿蜒曲折流入沈挽筝心里,寒凉发怵,恐惧使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陌生男子的气息夹杂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将她笼罩。只见傅雨祁出人意外地朝她唇上狠狠吻去,极力扼制住她反抗的身子。
沈挽筝仿佛被秋风扫净的落叶,软软地偎在他怀中。他心下冷笑一声,这世上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成就感油然而生,傅雨祁正欲摘下沈挽筝这朵娇艳的花来,细细品赏,突然唇部传来一阵疼痛,沈挽筝竟趁他不注意咬他!
他手臂卒然松开,停止了动作,脸上一片阴翳。沈挽筝获得自由身,立马头也不回地跑去开门,像身后有魔鬼在追她。
叩叩叩——
沈挽筝方至门边,听到有人正在敲门。
“长官——”是长青的声音。
她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拧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傅雨祁怒极反笑,冷眼睇着她,冲外面的人吼道:“天大的事也别来烦我!”
长青莫名挨了骂,依旧硬着头皮回说:“长官,是府里来的电话。”
傅雨祁缓缓走到沈挽筝跟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她慌乱地靠着墙,等待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将她吞噬。
傅雨祁咬牙问长青:“什么事?”
“夫人生下一个小少爷。”
话音刚落,傅雨祁的怒气果然消了大半,猛地打开门,吩咐长青:“备车回府。”
长青不敢抬头,但也猜测到了缘由,傅雨祁适才的盛怒多半来自于这位沈小姐,真是红颜祸水。
“你找人送沈小姐回去。”此刻,傅雨祁的声音已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不曾瞧沈挽筝一眼,便径直离去。
烫手山芋又砸在自己手中了,长青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