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值得

这毒酒，喝下去竟然没事。

元昇诧异地盯着我，谁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我更是心里乱作一团，头低得恨不得刚才倒了下去。许久才有让我下去的命令，我扑腾乱跳的心才慢慢缓过来。

“曼青城，你先下去。”

元恒停顿了一下，没听到下一句，我等了一下然后谢过他，但抬头时看到他表情极为凝重——

“真是天意，臣妾无话可说。若能保江山永固，琉璃又岂吝惜未亡之躯？不过一杯而已，我不会让自家人为难，唯一一个请求是柩归琴楼，还望父皇开恩准许。”

不等元恒开口，陈琉璃跪着陈词请愿，美丽动人的朱唇吐出的话没有半点哀怨，即便素颜无饰面无表情，也足以让人心魂一动，心生无限爱怜。

“陈妃深明大义，实乃东宫所幸，朕虽不忍应允，奈何天命难违，来人，请陈侧妃移室。”

陈琉璃临死前提一请求，陛下准许了她，准许她灵柩归到公主府。回到她最爱的琴楼意味着，陈大美人要不幸香消玉损。

众人会看着陈琉璃被赐死吗？

心乱如麻，我慢慢往回走时，堂内忽然之间有酒杯落地，随之是一个急切的声音，仿佛晚一点会抱憾终身悔之晚矣一样——

“侧妃且慢！”

双双跪地的钝重莫名传过来。

就在陈琉璃举杯的瞬间，元恒没有征兆地，他打落了陈琉璃的酒杯。不仅酒水全洒落，还顺势把陈琉璃闪倒在地上。

“父皇恕罪，儿臣有事要奏！”

“恒儿，你这是做甚，你难道忘了刚才对天发过的誓言！”

元恒的突然举动，让上首的皇帝不禁惊讶地变了脸色。

“御前冒犯，自是甘愿受罚，儿臣岂敢忘掉誓言，但皇室和陈氏前途面前，臣恒不得不上陈私情。”

“法师等人暂先回宫候旨。”

老陛下明显不悦，但不改威严之气，信手一拂后，单独留下了元恒，其他人只好要么离开要么回避。

不知过了多久，朱英前来带我回去。有人搀起陈琉璃出来，可是还没刚出宫门，陈琉璃一个踉跄跌倒，再看时，她已快哭成了泪人。

“与其害你受连累，我不如早死为好，为什么要拦我呢……”

原本可能成一对的他们，因为太子之位成了陈侧妃和九殿下，有朝一日元恒成了元氏宗族的“少君”，但就在这个敏感点上，储君不二人选的他为救她不顾一切地……

陈琉璃伤心欲绝，不顾一切地哭泣起来，所有人听着无不揪心，但彼此都默不作声，谁也不忍心去看一眼——

别说心碎的模样，就算是狼狈至极，犯了滔天大错，陈大美人也是不改动人心魄的美，哪怕铁石心肠之人，只要看她一眼，也会令人心疼万分，只看到她的没，对她心生怜爱的想法。

她是否听劝离开，我无从也无暇得知。躲过酒并不意味着生还，我根本不知进的是不是新的暗狱，接下来等待的会不会是幸运。

“曼姑娘，让你久等了，朱女史来接你回归崇文堂。”

直到晚上，侍人才领我出去，而久违的朱英生疏起来，一路上只说了一句话：

“青城你等我，我给你换宫牌，还有回禀殿下，顺道领取些经书。”

好久没出来，原来什么都变了，一个宫牌可能要忙半天，远远地我在僻静的地方站着，绮丽的宫灯在夜里显得分外明亮，但眼里却只跃动几个朦胧胧的人影儿。

“就为个女人，值得吗。”

“不值，那位子不会缺人，但她只有一个，远重要的多。”

“用痴情换一身轻松，也是一种不争之争，最终，还是你赢了。”

“欠她太多，不过赎罪罢了，有何颜面谈痴，她不恨我已是万幸。”

“路都选了，但愿符合你心。”

“谢你祝好，得胜早还。”

“……”

“青城，你还在这里，我们还得取书，你，难过了还是怎么的？”

我揉了一下眼睛，“晚上眼花，认不得人，所以不敢乱动。我这就跟你立即走。”

“后遗症还没好？往后有的是空调理，眼睛什么的应该都会好的，咱们先走。”

嗯，进入夜色，前面，会变好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