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软禁
在周晖还在思考如何解决此事时,袁术已经下令让自己的200多名护卫移至周家人准备好的东北处的民宅。自带了数人前往周家东边府邸。
在周忠府中的一座小庭院里,一个留着细细胡须的青袍老者正在与周府的一个下人交代些什么,表情甚为严肃,时而还沉思片刻,但那个下人却鬼鬼祟祟,战战兢兢,明显没有老者来得镇定。
待下人走后,老者见袁术只身由假山后转道而来,便闲庭信步的向前方的草亭行去,两人几乎同时进入草亭,相对而坐。
不一会,袁术的跟班下人就领着一个仆役送上了一些茶点。老者微笑着拿起桌上的清茶在手中晃荡,低头凝视茶叶末在水中荡漾,品了一口道:“公路兄看来此行收获颇丰呐。”
袁术的得意全写在脸上,自然也省了惺惺作态的意义,笑道:“多谢先生指教,先生大才,此行有恩于术,他日术必当报答。若先生有幸来江南,术对先生则必然以师理相待,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只见那老者带着一种十分向往的表情思索了一会,随后向往转为挣扎,挣扎转为坚定,最后道:“文和亦想与将军携手共创盛世,然北方陛下尚需臣下辅佐,何况……诩与文优(李儒)许为莫逆,实难弃文优而投将军。”说完一脸的哀伤。
袁术见老者如此,也不好进一步劝说什么,只好举杯道:“敬贾诩先生高义!”说完便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表现出惋惜之情。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什么陛下一类的都是鬼话,如今的汉献帝刘协根本就没有什么号召力。经董卓易手与李傕集团,早已经成为了傀儡,真正左右贾诩的是李傕和李儒。何况如今其势力手中有皇帝,并占据长安,大有逐鹿中原之势,远比远在扬州的袁术要有利的多。贾诩虽南下拉拢袁术,其目的也是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联合袁术一同对抗袁绍而已。
这一点袁术也很清楚,只是贾诩等人并不知道袁术手里掌握着玉玺。而袁术暂时也还不便于张扬,他日要是称帝……“看你们这些人是否还会视我为偏远之地的将军。”这是袁术内心的话。也正是这一信念,让袁术拥有无上的优越感,自然也不会在乎其他人婉言拒绝自己,只道他人都是有眼无珠了。
招揽只是长久的打算,眼下还是要计较如何稳住刘表,对付刘繇的事宜。贾诩道:“根据我在周家的细作回报,在周家的西面府中有一人或可达成将军之心愿。”袁术有些惊疑道:“哦,先生耳目居然如此之多?连密不透风的周府都能有先生的高足?”此话一出袁术便有些后悔了,说细作是贾诩的高足,岂不是说贾诩是细作之流了?但反正无法让其为己所用,随他去了,自己也是一时觉得没面子就随心而语,就算对方有意见,眼下想要拉拢自己,也只能忍了。
贾诩笑了笑,并没有在意。点头道:“老夫年轻之时也侍奉过不少的主公,留下了一些恩惠,那些得了恩惠的下人们对老夫也很是感恩,于是总会告知老夫一些有用的事。久而久之,老夫就养成了一个坏毛病——喜好了解他人要事的毛病。恰逢乱世,这个毛病实救了老夫好几次性命呢,哈哈!”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脸上故作神秘道:“周家,两朝国公,乃国之重器,与你袁家虽无法比拟,却也是左右朝堂之贵族。老夫为陛下分忧,若无周家的耳目,岂不是失职?”
袁术听贾诩如此说,下意识的向左右巡视了一翻,见无人偷听,便也安心了许多,事实上他内心真正担忧的是他袁家是不是也有这些人的耳目。
贾诩见他情形为了不让袁术怀疑便岔开话题,继续道:“眼下有一刘表使节正在周家,名为诸葛玄,想必袁将军也应该认识吧。”
袁术成功的被贾诩转移了话题,不假思索就回道:“认识,而且此人给我映象颇深,此人乃刘表属臣,先后来术府上多次,我与刘表能在孙将军死后无相安无事,也少不了他一份功劳。作为使节,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贾诩继续道:“哦,孙坚将军骁勇,董卓尚且不敌,若不是刘表事先早做准备,恐怕……”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袁术却是有些心惊,看来自己府上应该少不了贾诩的细作,贾诩的话明显另有所指,孙坚行军向来果决,且如同飞将吕布一般神速,若是有人要早做准备,不是孙坚帅帐就是袁术府有人走漏消息。如此一来,自己若要对贾诩下手,恐怕也会被传到李傕耳朵里,如今正是扩张之时,意气用事显然不智。隐约间,袁术对这个贾诩先生也有了不少忌惮。
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依先生所见,此人该如何利用?”
贾诩道:“周家毕竟是大户,要脸面,我们不如帮他们推一把,届时,诸葛玄必然会前往荆州让刘表做出正确的抉择。”
袁术奇怪道:“如何才是正确的抉择?”
贾诩道:“如同先前将军劝说周家一般,刘表也需要更多的地盘。将军可许诺刘表得豫章,刘表也可在将军扫平刘繇之际,稳固南方。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袁术思索良久道:“豫章乃要地,若入刘表之手,恐怕……”
贾诩道:“豫章如今的太守乃是周术,此人恐怕活不到明年了,其乃刘繇的势力范围,将军无法首尾相顾,不如表举诸葛玄为豫章太守如何?”说完神秘的一笑。
袁术不解道:“为何是诸葛玄?”
贾诩道:“将军以将豫章东北面的几百里土地许给了周家,而两者间仅有柴桑一地相隔。若诸葛玄与周家结仇,那么将军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守住刘表东进的门户。届时专心对付刘繇即可。更何况若是将军上表诸葛玄为太守,你觉得刘表会作何想法呢?”
对于袁术这种权谋世家的子弟来说,无需太多的解释,就能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了。不一会,袁术便恍然道:“此计甚妙!”
次日,诸葛亮刚想出门去看看乡勇的训练,就被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诸葛亮不解道:“我乃你们家客人,只是在庄子里随意走走也不可以吗?”
护卫打量了一下诸葛亮,见他穿着一般,年纪也不大,便冷哼了一声,呵斥道:“不要说现在庄里有位大人在,即便是没有,你也休想走出这个院门,周家庄子岂是你这小儿可以乱跑的。”
此时诸葛亮的背后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你的意思岂不是说:我们被软禁了?叫你们管事的来,我倒要问问周府是如何待客的!”原来是诸葛玄走了出来,见一个下人居然还如此嚣张,便讥讽道:“我诸葛家好歹也是士族,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随意呵斥的!”
那护卫也被激怒了,随即便道:“管事的今早就说了,诸葛家的人一个也不能走出院子,否则……否则……”
听到这,诸葛玄眼神一冷怒道:“否则如何?!”
护卫到末了也没说出到底如何,而是一个口哨出去,一群护卫从院子后迅速跑出,不一会就围了上来。
诸葛玄一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周府的一群仆役给软禁了起来,甚至于无人知道到底是谁下的令。只说是周晖给的命令,而周晖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命令是看好诸葛一家,若有任何举动则速速来报,并没有下令软禁。
传令之人,也就是那个所谓下达软禁命令的管事,如今已经知错潜逃。这一切自然是贾诩从中安排的结果,周晖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缘由,见事态已经无法挽回,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干脆也就将错就错了。既然已经软禁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能逼迫诸葛玄就范了。
随后便和诸葛玄进行了一次谈判,希望诸葛玄能够联同周家一起为袁术、刘表之间说和,也为江南的一众百姓谋得太平,免于战火。当然两家人要是能结盟或和亲就更好了。
诸葛玄如今已经明确的感觉到对方是在明显的逼迫和威胁了,但苦于居于屋檐之下,只能含糊其辞的答应,待回到荆襄必当尽力。
可让诸葛玄与周晖都没想到的是,袁术却恰好以认识诸葛玄为由,将此事给包揽了下来。
此时,袁术正在给双方作和事老,诸葛玄与周晖、周异等人分别坐于堂内。袁术道:“诸葛兄,术与刘表近年来并无争斗,眼下与刘繇之间或有冲突,还望诸葛兄能在你家主公面前帮为兄周旋一番。周家出于助术之心,还望诸葛兄包涵。”
袁术并没有称呼诸葛玄的字,而是直接叫的诸葛兄,显然并没有将诸葛玄作为同辈。高人一等的气势溢于言表。
周家人并没有急于辩解,因为眼下自己多说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不如就让袁术去出这个头,也好看看袁术到底是何打算。
诸葛玄来往于各地,与各类高官诸侯也没少打交道,如今在座之中自己的官职最低,背景最潜,袁术如此说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若自己不妥协,恐怕诸葛亮等人就无法离开此地了。
诸葛玄也不是笨人,隐约间已经知道此事并不是表面上说的这样,而袁术、周家合力给自己施压,这完全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小家族可以抵挡的住的,只能委曲求全了。
当即便表示道:“将军说哪里话,这等小事将军吩咐一声即可,在下一定竭尽所能说服主公,待在下修书一封,哦不,在下即刻带着家小动身前往荆州,为将军分忧。”
袁术看看天,再看看一边不说话的周晖。周晖见袁术已经有些怒气,便只好硬着头皮道:“之前恐怕是一些误会,三叔本就是好客之人,都是下面小的们办事不利,肆意妄为,还望诸葛先生见谅,眼下隆冬之时,路途坎坷,家小恐不便上路,不如暂住舍下,日后必将安全送达荆州,不知诸葛先生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诸葛玄心里顿时就凉的半截,为了让自己更加卖力的去促成此事,其家小看来是要留在周家为质了。
诸葛玄无奈的低头沉思,眼下恐怕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与蒯家兄弟向来的主张都是稳住荆州,暂不与袁术交恶。即便是袁术有意攻刘繇,也尽量作壁上观为好,毕竟荆州之地并无险要可守,若内部不稳便向外扩张,并非良策。更何况袁术与刘繇本就交恶,近年来又反复压榨刘繇的地位,早晚必有一战,此事几乎众人皆知。
袁术见诸葛玄没有说话,便补充道:“若诸葛兄为难,不如这样,术若攻繇得胜,便许豫章之地于刘表如何?”
诸葛玄听袁术如此说,便心下稍安,看来袁术说的是认真的。如若真能如此,那于刘表也是一件好事。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玄即可动身,前往荆州,还望诸位履行诺言,为玄照看好侄儿一家。”
周异此时也开始当和事佬了,连忙道:“胤谊兄何出此言,你的子侄自然就是我的子侄,定当好生照看,待来年开春,必然遣人安全送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