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其人之道
刺客此刻羞愧道:“公子大度,卢某方才思来想去,觉得十分对不住公子,又想着那买凶之人若今日未得逞恐还会再让其他人前来,怕公子有所闪失,特前来相告。”
倒是个正直的汉子,刘桥这才放下心来,此人果真如公子所言,一派正气。
柳询佯装害怕道:“那多谢这位壮士了,壮士可知到底谁要杀我?我,我这在长安城似也没得罪什么人……”
刺客拱了拱手,道:“公子容禀,那出钱之人并非要杀公子,只是命我将公子迷晕了送到那万花楼去,其他自有人安排。这不,我刚下了迷药,就被公子的人发现了。”
“万花楼?”柳询疑惑的看向刘桥。
刘桥尴尬的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声,小声道:“万花楼,呃,就是花街柳巷,俗称妓院。”
妓院?亏得胡侧妃想得出来,想必是她觉得自己把她儿子的名声搞臭了,现下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将自己弄得臭名昭著吧。
勖王嫡长子因丢了世子之位,日日流连花街柳巷,或者说勖王嫡子因日日流连花街柳巷而被勖王所不喜,丢了世子之位。果然是一招好办法呢?
只是不知,这法子用在她疼爱的儿子身上,她会是什么感受?
若非这卢壮士亲自相告,柳询还真想不出胡侧妃竟想出这种下作的办法来对付他。他勾了勾唇,对刺客道:“多谢壮士相告。只是你今日将这真相告知于我,到底坏了规矩,我看这长安城壮士也是待不下去了,干脆另寻出路吧。”
卢壮士低着头道:“方才来的路上,卢某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公子放心,卢某回去就搬离长安。”
柳询叹了口气,终是不忍,若非因为自己,这卢壮士也不会无家可归,他道:“你家中可有其他人?”
卢壮士叹了口气,羞愧道:“家中已无其他人,有个老父刚刚去世,这不没钱置办棺木,才起了这心思。”
倒也是个可怜人,柳询十分同情,他当即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丢给卢壮士,道:“里面有些银钱,拿着吧,安葬了老父就寻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卢壮士连忙摆摆手,却是不要,道:“逝者如斯,既然老父已去,我便再无牵挂了,有了银钱也是无用。我孤身一人,天下随处可安生,多谢公子费心。”
看他有些颓废的模样,柳询不忍,道:“要不,你道边关从军吧?我看你一身力气,为国效力必定能做出一番名堂来。这银钱你且收着,就当我借你了。”
卢壮士的眼睛亮了亮,这才拾起钱袋子,朝柳询拱了拱手,感激道:“卢某多谢公子提点,日后定当衔草还报!告辞。”
直到卢壮士消失在夜色里,柳询的眼光才从他的身上移开,喃喃自语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而他也没想到,就这么个无心之举,会让他日后多了一位可以为他冲锋陷阵的猛将,甚至多次救他于生死一线。
既然胡侧妃已经出手了,怎么的也该给她点回礼才行,柳询当即对刘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知道该怎么做?”
刘桥拱了拱手,轻笑了一下,身形矫健的就消失在暮色里。
天明时分,刘桥回来了,神态轻松的朝柳询行礼道:“禀公子,事情已经办妥,这次,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柳询勾了勾唇,道:“这可是他们自找的,枉我步步退让,她却得寸进尺,我要再不做点什么,真当我软弱可欺吗?”
刘桥不解道:“可公子不是一向以胆小示人吗?为何这次要如此大方行事?”
柳询负手而立,淡淡道:“装得够久了,莫约全部人都相信了吧,你说,胡侧妃做了这事会大张旗鼓的宣扬吗?就算她想法子歪曲事实的告到父王那去,父王是相信懦弱的我有这么大本事还是相信她信口雌黄?”
刘桥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柳询果真是深藏不露啊,既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不过是个胆小的弱公子,他就能避其锋芒的做自己的部署了。
既然迟早有和胡侧妃对上的一天,那么就给她点厉害尝尝了,他就要让她自食恶果,有苦难言!
第二日,天未大亮,王花楼里就传出一声惨叫,直冲云霄。吓得整条街的百姓忍不住咒骂连连,连道晦气,大清早就被人扰人清梦。
万花楼的老鸨当场吓得瘫软在地,连忙叫人去请了京兆府的人来。
百姓们都已经开始赶早市了,京兆府的人才来,此时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见有官差朝那万花楼而去,都在窃窃私语,难道是和早上那声惨叫有关?
万花楼前也聚集了不少看客,见京兆府尹大人进去后,脸色难看的出来了,直往勖王府而去。不多时,又见有衙役抬着担架从万花楼出来,那担架上的人虽被蒙着面,却是惨叫连连,下身还摊着血迹,看得人瘆得慌。
柳觅被人就这么抬着从万花楼到了勖王府。
虽说是从勖王府的侧门抬进去的,可还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一时之间流言四起,都说这勖王府的世子爷流连花街柳巷,结果纵欲过度当场吐血。甚至那助兴的药吃多了,下身血管爆裂,这简直是长安城近期的最大丑闻。
勖王府里,胡侧妃看到满身是血的柳觅就这么被人抬进门来,还惨叫不已,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现下她没时间想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无比担忧她的儿子,也顾不得名声不名声的了,当即求了勖王去宫里请太医来。
勖王听了她语无伦次的叙述大发雷霆,特别是听到了柳觅竟然是从那花街柳巷被京兆府的人抬进家门后更是怒不可恕。
他不是在禁足吗?是谁允许他去那花街柳巷的?甚至还闹到现在无法收拾人尽皆知的局面,这简直是丢了皇家的脸!
可生气归生气,作为父亲的他还是忍不住前去看了看,真见到柳觅那副惨绝人寰的模样,当即忍不住身子抖了抖,也管不了其他了,马上命人拿了他的玉牌去宫里寻太医来。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听说了,还有小孩儿编成了顺口溜自爱传唱,甚至惊动了皇上,皇上听了太医的叙述,连道了三声:“荒唐,简直荒唐,太荒唐了!”
不管外头怎么闹,勖王府里的众人现在可都盯着太医进进出出神态紧张呢。这不,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柳觅的房间端了出来,胡侧妃更是晕过去了好几次。
废了好大功夫,好几个太医才搞定了柳觅的伤势。这才全都撤出了房间,在外头连连摇头。
勖王忍不住道:“太医,我儿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一向与勖王交好的黄太医叹了口气,道:“勖王,世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啊。也不知他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虽说,行那事的时候如虎添翼,可药用多了,阳气逆行,造成神经振奋,你看,这都抬回来这么久了,还是有如擎天一柱。”
勖王呆了呆,胸中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这个逆子!去哪勾栏院便也罢了,竟然还用药,用药便用药吧,还用到现在这般失控,这让勖王府颜面何存?让他以后当如何自处?
虽然气愤到不行,可勖王却不能发脾气,他忍着怒火沉声道:“众位,我儿这该如何是好?他可是我勖王府的世子啊,万万不能有事。”
黄太医又道:“这,我等还得回去商量商量该如何诊断,说不准有什么奇迹呢,唉。”
黄太医说罢,众太医也摇了摇头,其中又有一个太医道:“勖王,恕老朽直言,世子那玩意儿……怕是要给毁了。这日后能不能在行房事,得看天意了,我等学艺不精,再无良策啊。”
这话有如当头一棒,堪堪赶过来的胡侧妃听到了,更是两眼一翻身子直接瘫软了下去。
什么?他的儿子毁了?那怎么可以!那可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啊,是她唯一的希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太医们摇着头提出告辞,勖王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已经没有心思相送了,只得摆摆手,勖王府的管家忙将众位太医送了出去,又给了每人一锭金子,请他们务必守口如瓶,这才作罢。
柳觅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这三天里,胡侧妃坐在他的床边日日垂泪,也让她想清楚了许多事。
她越想越惊心,究竟是谁,会对柳觅有这么大仇恨,要将他置于这种境地?柳觅出事了对谁最有好处?
胡侧妃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吩咐了人去找人将那柳询扔到勾栏去吗?为何那人迟迟没有回复,反而变成了在那地方发现柳觅,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对,一定是柳询干的,不然谁也没有理由这么干,也没有谁会对柳觅下此狠手。
他是在报复!报复她杀了王妃,报复柳觅对他做的一切,对,一定是这样!
胡侧妃叫苦不迭,她这是自食其果啊,可她向勖王告状,却听得勖王烦躁道:“你别疑神疑鬼的什么脏水都往少卿身上泼,就他那性子,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再说他也没那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