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反间计
柳觅看着柳询那还在微笑的脸就恨不得干脆将他揍一顿,可奈何现在的他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就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有心无力了。
胡侧妃替柳觅答道:“询儿有心了。既然看也看到了,询儿便请自便吧,觅儿现在身子不大好,就不便相送了。”
这么快就开始赶人了?柳询怎么能如他们所愿,他还没恶心够他们呢。
他听了这话,没如他们所愿的转身就走,反而自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优哉游哉道:“娘娘说笑了,我这见到了柳觅弟弟这幅模样,十分痛心,还想着亲自照看照看呢,也好尽尽我这当哥哥的职责。”
看着柳询不再是那副怯懦的模样,反而有些傲慢起来,柳觅有些恼火,道:“谁要你照看,你赶紧走了我这伤就好了,假惺惺。”
柳询听了这么话,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道:“柳觅弟弟,你怎可这么说我?我好歹是你哥哥,就算不是一母所生,却是同父同源啊,你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
柳觅不耐烦道:“我还真的是十分憎恨与你这懦弱的软脚虾同父同源。你还在这作甚?”
柳询垂眸,语带伤心道:“你真的就这么厌恶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成吗?咱们好歹是亲兄弟,你这么说父王会伤心的。”
这倒符合柳询的性子,在众人看来他这番说辞也确实是为了修复二人关系而来,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祈求,虽说他这番做法看着确实懦弱,颇有些热脸贴冷屁股的意味,却也让人同情,竟无端彰显了柳觅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
旁人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这屋子里还站着好些下人呢,柳询敢肯定这其中必定有他父王的眼线,也必定会将今日这事报告给他,他只消有人传个消息罢了,他就是要让勖王看明白,让他的好父王对柳觅这个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儿子一点点的失望!
这一幕在有心人看来,柳询的是在步步退让,偏偏柳觅完全不领情。只是在柳觅母子眼中为何看到柳询这番惺惺作态会如此恶心呢?
胡侧妃跋扈惯了,哪看得下去柳询比她还会演戏,明明是他设计害柳觅成了这幅模样,他却偏偏还做出了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都快听得吐血了,偏偏发作不得,而柳觅却是没有她那么好的定性,早已将该说出口的不该说出口的通通骂了出来,这会儿甚至连柳询是个王八蛋,龟儿子养的,软脚虾什么的都骂了出来,而柳询只是在一旁受着,也不反驳。
那屋子里的下人听了,各个脸上的神色精彩纷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柳觅也太没风度了,明明柳询好心来看望他,却被这般对待。
直到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旁人的神色,胡侧妃这才恍然明白柳询此番示弱的目的。顿时心中大骇。
如今柳觅的名声已经十分不好了,断不能为了其他的事情雪上加霜,胡侧妃撇了他一眼,尚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屏退了左右,冷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柳询,我们谈谈吧。”
柳询见状,倒是一点儿也不惧怕,挥挥手也让果子先出门候着,还让他关了房门,只留下他们三人在房内。
胡侧妃露出凶恶的面目来,冷冷道:“好你个柳询,还真会演啊,明明城府深得很,偏偏还装出一副弱弱不堪的模样来。让人看着就是我们母子欺负你是吧?”
柳询勾了勾唇,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慢悠悠的喝着,一改方才那小心翼翼的脸色,反而微笑着,道:“是又如何?”
显然,柳觅母子没想到柳询会这么快就承认了,还以为他真的继续装作懦弱的模样呢,当即愣在了那里。
胡侧妃先反应过来,用手指着柳询厉声道:“所以,你这番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你是为了报复我们是不是?”
柳询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娘娘,休要这么激动,这话说得太明白了就不好玩了。”
胡侧妃瞪大了眼,突然冷冷一笑,道:“呵,我当你有多大的能耐,不过是在人前做出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罢了。你莫要忘了,十年前,我能将你赶出勖王府送到那菩提山两次,我现在亦能将你赶出府去!”
柳询不甚在意道:“那恭喜侧妃娘娘办到了,我现在又不住在勖王府。这点您就无需费心了。”
柳询的这番话让胡侧妃噎了噎,反应慢两拍的说不出话来。
柳询却接着道:“倒是柳觅弟弟,上次可是大张旗鼓的砸了我的清风苑,这笔账我还没算呢。我看你这明月轩倒是住着不错,改日也让给我住住呗?”
柳觅气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差点将自己的呼吸都给堵住了,胡侧妃连忙过去给他顺气,柳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却是憋红了脸不停的咳嗽。
柳询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凑近了柳觅,道:“柳觅弟弟,听说你那玩意儿怕是神仙难救了,这还得多多感谢你的好娘亲呢,给了你这么‘深刻’的一次教训。让你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觅的脸刷的一白,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忍不住将目光放向了一旁担忧看着他的胡侧妃。
虽然他对柳询所说的话尚有疑虑,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了他。
柳询说完,又笑了一声,站回了方才的位置,突然神色神色冷峻道:“你们听好了,我柳询在此正式告诫你们,别在我身上打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又道:“哦,我说错了,若是你们想早点死尽管来好了。我不介意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段。”
胡侧妃听了这话,怒不可恕道:“你敢!”
柳询却是摇摇头,将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声音轻松道:“现在的我,没什么是不敢的,所以请您们留点余地。对了,聊了这么久,我也该告辞了。你们也不必相送了。”
说罢,拿起桌上方才自己喝茶的褐色鹧鸪纹茶盏,像是在把玩一般,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果子在外头是否等急了,若是我来这明月轩一趟,就被人莫名冤枉说我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药让世子爷伤口迸发就不好了。”
胡侧妃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看向柳询的眼神充满恐惧,脸上满是惊骇的神色,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计划!他竟然猜到了自己要怎么样冤枉他!
柳询说罢,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朝那柱子上一掷,茶盏应声而碎,他勾了勾唇,将房门打开,看着外头站着的下人,敛了神色怯生生道:“娘娘别生气,大不了询儿以后不来就是了,既然娘娘和柳觅弟弟不乐意看见询儿,询儿这就告退了。”
果子忙迎了上来,柳询又朝里头的胡侧妃行了礼,这才带着果子离开。
胡侧妃已经没时间反驳了,她呆坐在那里,只听得躺在床上的柳觅哀声质问道:“娘,你怎可以我为诱饵来陷害他,还嫌儿子伤得不够厉害吗?”
胡侧妃连忙解释道:“可是,为了一次性扳倒他,娘亲不得不出此下策,觅儿你且忍耐一下,我们很快便能一劳永逸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柳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自己一直十分信赖的娘亲,吼道:“够了!他是勖王府的嫡子这一点怎么也改变不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他让天下人承认我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世子之位的人,而不是像娘亲一样只会用一些下作手段,到头来自食其果!”
胡侧妃震惊的看着柳觅,喏了喏嘴巴,最终说不出话来。
柳觅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窗幔,蓦然想到方才柳询所言自己会变成这样都是拜胡侧妃所致,心中疼痛难当。他又何尝不知娘亲是为了他好,可却让自己承受了这恶果,虽然他平日嚣张跋扈倚强凌弱,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身上的痛没有心里的痛来得更强烈,柳觅将头一扭,别过脸去不再看还坐在床边流泪的胡侧妃,头一次他对自己这个娘亲对自己的爱产生了怀疑,她是真的爱自己吗?还是利用自己达到在勖王府稳固地位的目的?
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胡侧妃了。所以他冷冷道:“母妃连日照顾我想必也累了,还是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胡侧妃惊愕的看着柳觅对自己突然的冷淡,眼中一片受伤,她的儿子因为柳询的几句话,就要和自己离心了吗?柳询方才究竟对她的觅儿说了什么?
可现在也不是质问柳觅的时候,胡侧妃擦了擦眼泪,还是站了起来,道:“那,觅儿你好生休息,娘亲晚点再来看你。”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柳觅却未再转身,他的眼中亦是盛满了泪水。他知道,自己再不复是那个冲动鲁莽,毫无心事的柳觅了。经此一事,他的心中对谁都抱满了怀疑,哪怕是他的娘亲。
只是,成长的代价如此之大,让他痛不欲生。
柳觅的神色更加阴郁了,他总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