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班主任
又是一个9月，我们进入初二了。经过了一个暑假的离别，我和宋殊、江耀、罗哲有说不完的话。一阵寒暄过后，宋殊告诉了我们一个重磅消息：我们换班主任了，初二会新加一门物理课，新班主任就是我们的物理老师！
我非常意外，问他朱志飞去哪里了，宋殊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不让他当班主任了，因为在过去一年里，我们二班的成绩一直是年级倒数第一，尤其是初一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二班的第一名，也就是我，连年级前十都没进。宋殊说到这一点，我非常惭愧，感觉自己连累了朱志飞，其实我们班成绩差不怪他，至少我没考好跟他无关，我的政治成绩一直很好，只是英语太差了，120分的卷子，我只考了86分，比年级第一的郭胜男差了30分，排名自然被拉下去了。
罗哲和我一样，成绩也退步了，他是英语课代表，但是英语并不比我好多少，也才考了94分，我跟罗哲就一起抱怨起那个英语老师了。江耀似乎对初一的历史没有兴趣，他问宋殊：“新班主任怎么样啊？”宋殊叹了口气说：“听说这个班主任特别厉害，班规特别多，还经常打学生，这下我们可惨了！”看着宋殊紧张的样子，我笑着对他说：“是你惨了，我成绩这么好，平时又听话，哪个老师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打我？要打也是打你这样的！”宋殊也笑说：“你可别得意，听说他对成绩好的学生更狠！”
很快，我们就笑不出来了。新班主任进教室以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就把我们班臭骂了一顿，说我们二班学习差、纪律差，还说朱志飞老师对我们太仁慈了，他不会再惯着我们。紧接着，他就宣布了一个决定：“根据你们初一期末考试的成绩，我决定调整一下班干部，杨希不再担任学习委员，改担任团支书，张文卓不再担任纪律委员，改担任学习委员，宋殊不再担任体育委员……”
这个决定一宣布，全班马上就炸锅了，有两个同学分别当上了纪律委员和体育委员，自然是非常高兴，但大部分同学都很疑惑，不明白我和张文卓的职位变化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大家心中，“学习委员”就是二把手，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担任，几乎各个班都是这样的，而“团支书”这个职务，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干嘛的，也不知道有啥权力。
我的心里很难受，抹掉了我“学习委员”的职务，等于否认了我班上第一的位置，凭什么啊？期末考试我明明还是第一名，张文卓还差我5分呢？“团支书”是什么啊？我们班加上我才十个团员，就只能管那九个人吗？
班主任马上制止了大家的议论，他向我们解释道：“按照成绩单上的排名，杨希确实还是班上第一，张文卓是班上第二，但你们要明白，成绩单上的总分是加了生物和地理这两科的，但是这两科中考是不考的，所以没什么意义，如果把这两科扣掉，张文卓就是班上第一。期中考试只考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物理、化学，化学你们初三才会学，你们要记住，这些主科才是你们要重视的！”
听完班主任这样说，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原来我已经成了班上第二。我悄悄看了眼同桌张文卓，突然感觉低人一等，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班主任随后又宣布了一大堆纪律，我没心思听，只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之中。
班会结束后，班主任让我们自习。不过他前脚刚走，同学们就开始小声说话了，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张文卓凑了过来，小声对我说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我超过你了……”我回了他一句“我也不知道”，然后就扭过头背对着他，他自知没趣，就不再烦我了。
坐得离我最近的就是罗哲了，他跟我只隔了一个过道。我想找他聊天，可他并没有心思跟我聊成绩上的事，而是问我有没有看到左晓莎。我瞄了一眼左晓莎的座位，确实空着在，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她，我回罗哲说：“没看到啊，估计今天没来吧！你还想着她啊？忘了她怎么向朱志飞告密的呢？”他连忙否认说：“没，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罗哲虽然否认还在想着左晓莎，但他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管我说啥他都是“哦”、“嗯”的。
正在这时，有同学给我传了个纸条过来，是宋殊写的：“靠，班主任把我的体育委员给撤了，好气人啊！”我也被撤了学习委员，正在气头上，跟宋殊同病相怜，于是就马上回了他一张纸条，跟他一起骂这个新班主任。
我们俩正传纸条传的起劲，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当时正好写了一个纸条，准备交给身后的同学，班主任径直朝我走了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又慌又怕，下意识的把纸条攥在手中，嘴上小声说着：“没……没干啥……”班主任提高嗓门，让我站起来，把双手松开。我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战战兢兢的站起来，缓缓展开了双手，班主任一把抢过皱巴巴的纸团，展开看了起来。我一想到纸条上面对班主任直呼其名，说他“不识货、狗眼看人低”，我就感觉后背冒汗，浑身无力，几乎都站不稳了。
班主任看完纸条，脸色铁青，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问我：“写给谁的？”我不愿意连累宋殊，就想继续负隅顽抗：“没……没写给谁……”班主任突然吵我吼道：“还说谎！我在窗户外面都看到了，快说！”我再也没有勇气抵抗了，只能供出了宋殊。班主任马上走到了宋殊那里，也让他站了起来，交出纸条，不过宋殊比我顽强，没有听从班主任的指示，班主任硬生生地翻开他的课桌，从里面找到了我俩写的纸条。我生无可恋地站在座位上，等着班主任的惩罚，但他没有当众训斥我和罗哲，只是让我们俩跟他去办公室，让其他同学继续自习。
到了办公室以后，班主任从他办公桌下面拿出一根棍子，让我俩把手伸出来。我马上就懂了，这是要挨打了，在小学时候，我就有过很多同样的经历，虽然初一一年我都没有挨过打，但只一看到棍子，关于往事的记忆就涌上了心头。
班主任抡起棍子，在我的手掌上打了五下，我的眼泪下意识地就流出来了，班主任又打了宋殊五下，可他一滴眼泪也没流。班主任更生气了：“怎么？你还不服？我看你服不服！”说完又更使劲地打了宋殊几下。我本以为宋殊是个硬汉，正在佩服他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班主任颇为得意，便停手了，他开始语重心长地讲大道理：“我看了你们写的纸条，怪我不该把你们撤了，对我很不服？我就好好跟你们说说！先说你杨希，你成绩是还不错，可你知道老师们都怎么评价你吗？华而不实、骄傲自满！有点小聪明，但是读书不用心，你要是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会是现在这个成绩？尤其是你的英语，怎么会这么差呢？你上课都是在干什么？当然，这学期你们换了几个老师，你们新英语老师很厉害，这事儿她会操心的。我不让你当学习委员，就是亏待你吗？团支书不好吗？你看我们国家的干部，都是书记最大，给你一个最大的你还不满足？我还是看好你的，所以让你当团支书，但你确实要向张文卓好好学习，你看看人家那个学习的态度，我让你们自习，你们都在教室里说话，只有他在学习。”
我很想打断班主任的话，告诉班主任张文卓本来也跟我说话了，只是我没理他，他才开始学习的，但我不敢开口。班主任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接着说：“你也不必急着认错，我再说说宋殊，你成绩不好，又经常闹纪律，好意思当班干部吗？哪个同学会服你呢？你要是真能学好，能给同学们带个好头，我就再让你当班干部，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想都别想！你跟杨希是好朋友，就应该在学习上多找他帮忙，向他靠近，而不是带坏他、影响他，你知道了吗？”
宋殊这次很乖，马上就点了点头。班主任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卫生纸，递给我们俩一人一张，让我们俩把眼泪擦一下。我按照他的命令擦了眼泪，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原来班主任是个好人，我不该错怪了他。宋殊的想法大概和我一样，接过卫生纸的时候，又啜泣了几下。
可没想到，我们俩刚把眼泪擦干，班主任又举起了棍子，让我们俩把手伸出来，一人打了几下，说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了，他会重点关注我们，如果再敢闹纪律，下次挨打就不会这么轻了。打完以后，他又递给我们两张纸，让我们擦一下眼泪，这一下，我跟宋殊都不敢擦了，他也没为难我们，让我们俩回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我小声对宋殊说：“我相信你了，这个班主任真是厉害！”宋殊却只顾低头走路不理我，我又小声对他说：“怎么了，你被打怕了？”宋殊才抬起头说：“靠！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人真不讲义气，一下子就把我供出来了，害我挨这顿打。”我连忙辩解道：“他说他看到了，我才把你供出来的……”宋殊打断我说：“他骗你的，你就当真了？”我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来，脚步也放慢了，宋殊不再搭理我，径直在前面走了。
看着宋殊远去的背影，我对他由愧疚到生气了：凭什么怪我不讲义气，要不是你给我写纸条，我会挨打吗？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怪你，你竟然怪到是头上来了！我越想越气，甚至觉得班主任说的有道理，我就是被宋殊带坏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张文卓超过呢？宋殊挨打一点也不冤！
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到张文卓还在埋头做题，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我也要好好学习，远离宋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