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英语老师

第二天早自习，我们就见到了班主任口中的“新英语老师”——依然还是一个女老师，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矮矮胖胖的，但是一点也不慈祥，甚至有点凶神恶煞，她一脸严肃，向我们做了自我介绍：“我姓柯，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教你们到毕业。我带过很多届毕业生了，也算是经验丰富，但是像你们班英语这样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本来不想带你们班的，但是既然学校安排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对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心，我过去带的几届学生，英语都是全年级最好的，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相信你们的英语成绩也没问题。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的教学方法很简单，学英语就是要死记硬背，没有别的窍门，我的要求很严格，谁要是不听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同学们都沉浸在她这一大段讲话中，猜测着她会怎样严格，怎样不客气，她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思，马上就宣布了三条规定：第一，每天的早自习，所有人必须提前二十分钟进教室；第二，除了被单词之外，课本中出现的所有文章、对话都要背下来，上完一单元就背一单元，她会亲自检查；第三，在单词听写、课后作业以及每次英语考试中，只要出现了单词拼写错误的情况，每个错误的单词抄写五百遍。

听完这三条规定，不少同学都发出了惊叹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觉得这些规定太严厉了，甚至连张文卓这样的学霸，也开始抱怨起来了，他小声对我说：“这也太夸张了吧，时间都花来学英语算了，其他的课不要了？”我也觉得这三条规定有些过分，但我昨天刚被班主任打过，现在已经胆小如鼠了，不敢在课堂随便讲话，更何况我坐在第一排，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只能做个乖孩子。

教室里一片怨声载道，英语老师突然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猛地一拍，“啪”的一声响后，教室又安静下来了。英语老师提高嗓门对大家说：“我讲的三条规矩，你们照做就是了，我不是来跟你们讨价还价的，再有私底下说话的，就直接去教室外面说！”这一下，大家再也不敢说话了。

紧接着，英语老师又说：“还有一个事要宣布一下，英语课代表要调整一下，你们班本来的英语课代表是叫罗哲吧？现在换成杨希和柯琴。”教室里又有了一阵骚动，但对着英语老师咳嗽了一下，马上又安静了。英语老师说：“罗哲有其他老师安排职务，至于杨希和柯琴，当我的课代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什么事情都要带头，我对你们俩要求也最高，如果没做好，惩罚也最重！好了，闲话就不说了，你们开始自习吧！”

这个早自习我一点心思也没了，当上英语课代表，对我实在是个意外的好消息，我很高兴，但也有一些不安，因为抢了罗哲的位置，怕他会不高兴，我刚和宋殊闹了矛盾，要是再和罗哲不和，那我以后只能跟江耀说话了，也许江耀也会选择跟他们俩玩，我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了，并且，英语老师说的这么玄乎，谁知道她到底有多严厉，对我要求又多高呢？我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柯琴也会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呢？她成绩一般，勉强能进班上前二十，英语成绩也不怎么样，平时又没啥亮眼的表现，凭什么能当英语课代表呢？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哪有一个班两个英语课代表的？

我胡思乱想了四十分钟，早自习终于结束了，到了吃早饭时间，我马上去找罗哲，想问他有什么想法，可是看到他跟宋殊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心里失落极了，估计他俩在一起说我的坏话，只能悄悄走开了，回头正好看见江耀，我赶紧贴了上去，要跟他一起排队打饭，他说等宋殊和罗哲一起，我骗他说我饿了，想早点打饭，免得一会儿排长队，他就没说什么了。

跟江耀在排队的路上，我也不好提起宋殊和罗哲，就问他对柯琴当上英语课代表怎么看，江耀开玩笑说：“她不会是英语老师的亲戚吧？你看，她们俩都姓柯。”我突然也反应过来了，觉得还真有可能。打完饭后，我们俩就去找柯琴，问她是不是这样，她一口就否认了：“怎么可能，你们别胡说！”我马上又问：“那你怎么能当上英语课代表呢？”柯琴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我……我不知道……”说完她就走开了。

我对柯琴的疑惑没有解开，但是对罗哲的歉意马上就没了。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我们又见到了一个新数学老师，数学老师也宣布了一个人事安排：任命罗哲为数学课代表，这个安排大家都不意外，罗哲是全年级数学成绩最好的，确实该当这个数学课代表。既然罗哲当了数学课代表，肯定不会怪我抢他英语课代表了，我又可以和他一起欢快的玩耍了。

于是，数学课下课以后，我马上去找了罗哲，向他埋怨说：“我还以为你怪我抢了你的英语课代表，所以不理我呢！”罗哲一脸懵懂：“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我笑着说：“没有不理就行，反正你现在当了数学课代表，更合你意了！”罗哲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课代表的事啊，当不当都无所谓，当了课代表又不能挣钱！哎，你发现没，左晓莎今天还是没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了，就向罗哲建议：“我也不知道啊，你去问问女生吧，那几个跟左晓莎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有她们宿舍的人，估计有知道的。”罗哲有点着急的说：“我都问过了，都没人知道，宋殊让我问问新班主任或者朱志飞，估计他们知道，可我不想去，新班主任这么厉害，朱志飞又知道我们俩以前的事……算了，再等等吧，也许她就是请假了，过几天就来了。”

看着罗哲这么焦急的样子，我有些不理解了：“她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还是喜欢她？”罗哲叹了口气说：“哎，不是喜欢她，但是好久没看到她了，有点不习惯……”我觉得罗哲还是有些喜欢左晓莎的，因为我也很久没见到左晓莎了，怎么就没不习惯呢？但是，既然罗哲不愿意承认，我也就随口安慰了他一句：“嗯，再等等吧，估计过两天就来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所有的老师我们都见到了，除了英语和数学老师换了，生物老师也换了一个，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老师，男生们私下都说，这应该是全校最漂亮的老师了。不过，生物课不参加高考，每个周只有两节，看到她的机会不多。

看到最多的就是英语柯老师了，虽然在课程安排上和语文、数学一样多，但是早自习是英语和语文轮流来，柯老师还非常霸道，不光英语早自习要求我们提前二十分钟，语文早自习也让我们提前二十分钟，用来学习英语。对于这一点，语文老师什么话也没说，我们都觉得语文老师太怂了，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忍受。

在这个周五，同学们终于忍不住这种暴政了。英语老师在讲解完初一的期末考试卷子后，布置了一个周末作业：抄写初一一学年的单词表，根据期末考试英语成绩来顶，满分120分的卷子，考了96分以上的抄写一遍，考了72到96分的抄写两遍，72分以下的抄写三遍。我们班的英语成绩普遍比较差，考了96分以上的只有郑瑶等少数几个同学，72分以上的也勉强只有一半同学，还有几乎一半的同学都在72分以下，也就是要把单词表抄三遍，初一一年学的英语单词有将近一千个，抄三遍实在太多了，才放两天假，还有语文和数学作业要做，实在做不完。

所以，英语老师刚布置完作业，教室里就哄闹起来，同学们都在议论纷纷，有一个声音特别明显，是宋殊的。英语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依然是把黑板擦在讲桌上一摔，让大家安静，然后指着宋殊说：“那个高个子，你给我站起来，有什么话现在说！”宋殊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柯老师，我觉得作业太多了……”同学们都很意外，没想到宋殊会这么有勇气，大家都扭头看着宋殊，不少同学还发出了“哇”声。不过我听得出来，宋殊的声音有点颤抖，他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刚被班主任打过。

英语老师并不吃这一套，她直接把手中的黑板擦朝宋殊扔了过去，正好打在宋殊头上，她依然不解气，大声朝宋殊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布置作业你还敢多嘴？你英语考了几分？看你长这么高，却一点用也没有，简直是浪费粮食！”同学们都被英语老师这一套狠话给震住了，大家都不敢再发声了，英语老师火气冲冲地就走了。

英语老师走了有十几秒钟，大家才敢说话，教室里又是一片怨声载道，大家一边抱怨英语老师，一边同情宋殊。我也想抱怨，但是同学们也提到了宋殊，我不好意思插嘴，只能一个人静静坐着。

不过，麻烦还是到了我头上，不知道哪个同学提了一下，让两个英语课代表找老师谈谈，看作业能不能少一点，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附和，大家自动分成了两拨，分别围住了我和柯琴，让我们俩去找英语老师。看着同学们群情激愤的样子，唾沫星子乱飞，我不敢犯了众怒，只好答应了。柯琴和我一样，迫于同学们的压力同意了。我俩慢腾腾地走出了教室，准备去找英语老师谈谈。

说实话，我非常不愿意去，我从小就怕老师，英语老师又这么厉害，我完全不敢开口，我宁愿抄两遍单词，哪怕抄三遍也行。于是，我央求柯琴，让她一会儿负责跟英语老师讲，我就站在旁边听着。可是，柯琴一口就拒绝了，说要两个人一起讲，还说我成绩好，让我先开口。我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就进了英语老师办公室。

英语老师看见我们俩来了非常意外，问我们俩干啥，听她说话的口气，明显还没消气，我心里更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柯……柯老师，我没……没意见，但是……同学们觉得作业有点……有点多，让我们俩问一下，能不能……稍微……少一点？”我说完以后，英语老师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我说：“这就是你们班英语差的原因，本身底子薄，还不愿意花心思补救，中考可怎么得了？”我无言以对，只好低头不说话。柯琴开口了：“柯老师，你让成绩差的同学抄三遍，他们本来就不想好好学，所以就不愿意抄。”我以为柯琴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英语老师竟然说：“也是，让他们抄再多也没用，有的人就不是读书的料，算了，不按分数，所有人都抄两遍吧！”

没想到英语老师真的让步了，但是这个结果，对我来说一点改变也没有，也不知道同学们会不会满意。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英语老师提高嗓门说：“就这样了，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赶紧回了一声“好”，然后就准备离开，英语老师却喊住了我，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杨希啊，你是二班的第一名，可是你看你的英语成绩，配得上第一名吗？你知道我为啥让你当英语课代表吗？就是想让你有点责任，有点压力，重视英语，不要偏科，你心里要有目标，中考要考上车城中学，你别跟其他同学一起混，尤其是那些成绩差的，不管他们学不学，你都要自觉学习，我要是你啊，就该不用我说，自己把单词抄三遍，好好的补一下！”我惭愧的点了点头，英语老师让我先走，把柯琴留了下来。

我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心思多想，就离开了英语老师的办公室回到教室以后，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问我有啥结果，我告诉大家，所有人都抄两遍，不按成绩分了。同学们马上就议论开了，有人欢呼高兴，感谢我和柯琴，有人继续抱怨，说这有啥区别，还有就是郑瑶她们几个英语成绩好的，问我是不是说错了，她们是不是也要抄两遍，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她们几个就抱怨得最凶了。

但我没心思理会她们的抱怨，要说委屈，没人比我更委屈了，找了英语老师一趟，我的作业变成抄三遍了，全班就我一个人这个待遇，还有谁比我更委屈呢？我没有理会郑瑶她们，但她们几个一直缠着我问，我嫌不耐烦，就对她们说：“你们找柯琴再问问吧，她还在英语老师那儿，也许还有新消息！”

不一会儿，柯琴也回来了，郑瑶她们又围了上去，结果还是一样，她们也要把单词抄两遍。她们几个垂头丧气的走了以后，我走到柯琴旁边问她：“英语老师把你留下来说什么呢？”柯琴眨了眨眼睛说：“没说什么，对了，我和你一样，也要抄三遍单词！”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着问她：“啊？为什么啊？”柯琴也笑着说：“这下你平衡了吧，不为什么，让我们抄就抄吧，是为我们好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很多，我并没觉得英语老师对我们好，但是有人陪着我，我心里确实平衡了很多，看来，这个英语课代表真是不好当。

但我很快就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头，更难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