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9.18]

V第七章[09.18]

傅姨娘朝着那方向看,被封柳氏拉着的女子解了外面罩着的紫红底绣海棠披风,露出里头莹白的云锦上衣,配的月牙白繁绣海纹裙,娉娉婷婷,姿容清绝,宛若枝头玉兰灼灼而艳。

在那日复一日的绝望苦痛中将她拉出泥沼,便是要她粉身碎骨相报又如何。

宋吟晚若有感应般回了头,只见傅姨娘从侧门走了进来,规规矩矩侍候到了边上,举止做派,都叫人挑不出错来。

「今个都是自家人吃饭,不用拘着什么礼数,把这碍事的屏风也撤了,敞亮点儿。」封柳氏稍扬了声儿好一通张罗。

厅里就摆了两张花梨木的圆桌,里面的那桌都是女眷,外头的则是男人们吃酒阔论。

封老夫人是主位,头一个先坐了,封顾氏从瞧见傅姨娘起脸色就绷着,照惯例坐了老夫人左手边的位置,偏封柳氏请了宋吟晚,意思是请宋吟晚往上坐,把封顾氏闹了个没脸,站起来也不是,坐也不是,眼圈一周隐隐泛红。

就差有丢筷子的念头。

宋吟晚的袖被人轻轻拉了拉,见封沈氏朝她示意了她边上的座。「二嫂,我同三嫂一道就好。」

封顾氏扭过头,可未必领她的意。

宋吟晚若是在意旁人看法就不是她了,她是看到那道梅花鸭才选的座,刚坐下就听封沈氏递了悄悄话来,「这不对风口的位置是老四交代过特意给你留的,这份周到细致在男人里怕是挑不出第二个,四弟妹的福气真真是叫人羡慕。」

「三嫂莫打趣我了,各花入个眼,总是有各的好。」宋吟晚捧了热茶暖手,嘴角却是不觉弯了弯。

封沈氏似是一愣,「是啊,当嫁,总是有当嫁的缘由。」

宋吟晚却未大听清楚,概因从门口进来的那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一袭玄墨色薄氅,打一进来目光一巡就落了她身上。

仅系了她一人。

「四叔来得最迟,照理是要罚酒的。」封元宗喝了点,方才有胆子闹封鹤廷,可也不乏亲近崇敬之意。

封鹤廷在封家小辈里头是一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也是一尺标杆,不过哪怕是最用功的封元璟都比不得一二风采。

「元宗,就你那点酒量还敢起哄四叔喝,不怕自个先倒了。」封元匡是封元宗嫡长的大哥,同封鹤廷年纪相仿,一出声,便叫小辈不敢闹了。

「人既然齐了,就开席罢。」封老夫人拿了主意。

「这儿还差一个呢。」封柳氏瞅着斜对面的空座。「元娘子呢?」

封元宗一听,道:「澜儿不舒服在房里歇下了,让我们别管她,晚些我再让厨子给她弄点吃的。」

宋吟晚向他的方向瞥了过去,相貌平平,在封家几个儿郎里并不打眼,一叫人注视多了,脸还有些微红。她只看了一眼,就被一抹玄黑勾了过去。

这才发现这人的位置正好和她对着,不是一抬头就对了视线,而是这人压根没移开过。

「四叔,我敬你一杯。」封元璟喝茶的人不知何时换了酒盏,一推杯,正正好就挡了封鹤廷跟前,少年神情正直,心思几许翻转只有自己清楚。

厅前热闹。

衬得西苑冷清极。

「公子叫我拿了些温茶热菜,少夫人可有胃口用一点?」一丫鬟端着方木托盘走了过来。

「少夫人才睡下,这些给我罢。」

当值的丫鬟接下了托盘,送了人走,将门阖得紧紧的。

门里床榻空无一人。

中秋的席面是大房封顾氏起先说张罗的,以封鹤廷同封老夫人的关系,别说中秋就是过年都不见往来的,见了也是冷冷淡淡孤僻的很,故也不指宋吟晚能出来置办。

封顾氏办席有她的盘算。

照封鹤廷眼下这迅猛势头,将来如何,直让人往不敢想的地儿想。

家里摆着尊外人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大佛,有事无事都要好好供着。何况封鹤廷的冷漠独惯是封老夫人种的因,几个侄子还算是周顾的。

她瞥向斜对面的封柳氏,未尝不是打着同样主意。席面上谄媚巴结宋吟晚的样,活像忘了原先有多看不上人这茬,没骨头不要脸的。封顾氏就是要为自个孩子谋算也做不到像她那样,傅小婉光是杵在那,就已经让她跟坐了针尖上一样。

几次目光滑过宋吟晚,都是隐忍。

原是指着封戚氏能帮衬把,就晓得抱妍姐儿哭,害她只能指望那个没用的,那个倒好,整一天都没见着影儿。

封顾氏再瞧见二儿子醉醺醺地趴桌上,心里怨艾更大,呵斥下人,「你们几个还不扶二郎回房歇去,在这儿吹着不是给人冻寒了!」

封元宗迷迷糊糊被人架起,还不忘去捞酒壶,「喝,四叔,接着,喝!」

今儿也是他那句罚酒起的头,封鹤廷配合喝了,桌上的酒就再没断过。

宋吟晚因着封元宗离开的动静瞥了过去,发现封鹤廷的脸被酒意熏得微红,那双凝视她的黑眸中光芒流转,像也是醉了般,如春水潋滟。

只一眼,就让人口干舌燥。

「二郎今个是真喝多了,平日里都不见这样过。」封顾氏的话响起,「来之前还在同他父亲说起去雍州那谋差,想是为这事高兴坏的。」

宋吟晚的目光专注于面前的佳肴。

那头的封柳氏顿时追问,「谋差?大嫂是打算让他去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封家是缺他一口吃的了不成!」封老夫人顿时不满道,是看不上那行当。「哪怕你这当娘的上上心,由着他玩儿,由着他娶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没用东西,还有脸给出昏招儿了?」

「婆母……」封顾氏的脸色一阵红转白,被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数落,绝是不料,紧咬着牙根抖着面皮子含恨道,「我家二郎也是正经读过书的,也最让人省心。这些年陶冶心性,是候到了机遇,也是他四叔照顾,做的是官儿,不是串巷子倒个棉丝那种的辛苦事。」

阳城柳氏就是走街串巷的收买棉丝起家的。

封柳氏脸色稍稍变了变,「什么时候摆弄个木头都能谋混差事了,大嫂莫不是私下里为难四叔求情面了罢,这不是让四叔难做么。」

「官家明令禁止的你当我不晓得,做的自然是正正经经的官儿。哎呀瞧我给嘴快的,孩子也还没说定什么时候启程呢。」封顾氏故意说一半藏一半,似是似非,反搅得人更好奇难忍。

封柳氏的脸就差耷拉下来。她这一直想求封鹤廷给三郎拜到张太师门下呢。

女眷席上的往来掩在了觥筹交错声下,是女人们碎嘴闲话,男人并不放心上,掺和更是没理的事儿。

唯有封沈氏挨着宋吟晚轻轻询了声,「元宗那事是四叔给安排的?」

随着话落,周遭的几道视线齐唰唰的落了宋吟晚身上。

彼时,宋吟晚正从封安手上接过碟子,垂涎地凝着整一碟雪白雪白拆好的蟹肉,并着一蟹壳的蟹黄堆得小山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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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谁说夫人是草包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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