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是!」三人不敢啰嗦,搬起那箱子并被子一起风一般的出去了。
到了外头,三人却嘀咕了:「这天都黑了,还要到后山去扔东西啊?」
「真是的,大哥这是哪根弦不对了,这么好的被子扔啥呀?」
「低声低声,小心给大哥听见揍你一顿。」
「我看大哥眼里只有那个嫂子,他这是重色轻友……啊哟,你打我干嘛,我说实话的嘛……」
夜色渐渐来临,萧乾在小木屋里点起了油灯,微黄的灯光照的屋子半明半暗。沈清荷坐在阴影里,她还不习惯做人妻子,这样的小屋子里,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夏日天气热,萧乾去了外面林子里好一会,回来时一身的汗,他进屋拿了毛巾去院子里的泉水冲凉。
院子里光线黯淡,唯见天上的星光,可沈清荷一抬头,便可以从窗户里看出去,见到一个人影子,知道他在洗澡,沈清荷没敢再抬起头。
老二老三老四早已洗了在自己的木屋子里闲聊,以往他们总是要在院子里打闹一番,今日不同。今日可是大哥的洞房花烛夜,他们安静的呆在自己屋子里,打起精神准备听壁角。
萧乾冲完凉在屋角一个小柜子里翻找出一块新毛巾来递给沈清荷:「你不去洗澡吗?」
沈清荷心口一跳,脸上染霞:「那个……不用……」
萧乾知道她也出汗了,道:「我用木盆打水进来,你擦擦吧,我在院子里乘凉,有事叫我。」
过了一会他端了水盆来,放在了屋子当中,径自走了,顺手把门带上。
沈清荷怔怔的看着那盆水,试了试,水是温的,大约萧乾考虑到她是弱质女子,还费了功夫去烧热水给她。
她有几分惭愧,一个嫁人的女子,自然该照顾丈夫的起居饮食,如今好像是他在照顾自己了,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她看到萧乾模样之后,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普通猎户怎会有如此气度?还是说他真的只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猎户而已?
她心里疑惑,在屋中四处翻看,竟有所发现。床底下有个木箱子,箱子里满满的都是书和手稿。书本有传记、史书、诗经、兵法,手稿上的草书龙飞凤舞,遒劲有力,这字让她想起了萧乾这个人。又翻开了几页,果然,在一封书稿的右下角竟有落款,清晰的写着「萧乾手书」。
她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一个能看兵法、能写草书的猎户?
萧乾没听到屋里的动静,怕她出事,便在院子中叫道:「清荷,你没事吧?」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沈清荷心里有些异样,急忙答道:「我没事……」她急忙收了箱子,把门栓了,开始洗澡。
屋里响起水声时,萧乾正坐在院中喝酒。他盘腿坐在草地上,身前放着一小壶浊酒,一个酒杯,自斟自饮。
他耳力最佳,水声不大,却入耳极为清晰。想到她在做什么,无端的,他觉得心口起伏不定起来。
「混账!」他一拳捶在自己的心口,「人家是个小姑娘而已,你在想什么?」只是那脑子却不听使唤,他只得一口一口的把酒闷了下去。
总算洗好了,沈清荷出来泼水,见萧乾靠在篱笆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萧……大哥……」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觉得他似乎比自己大几岁,用这个称呼比较适合。
「你怎么了?」她犹豫了几秒,道,「你若想睡进屋去睡吧。」
听到这话,萧乾的眼眸蓦然睁大,散发出豹子一般的精光,吓了沈清荷一跳。
眼前女子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裙,淡雅脱俗,萧乾看的呆了一下,片刻又回过神来,说:「我……没事……哦,你洗完了,那咱们进屋休息吧。」
进屋休息……这四个字让沈清荷的心肝颤了颤,搁了木盆随他一起进屋了。一进屋,萧乾立即去灭了油灯。
沈清荷吓了一跳,黑暗中愣愣的站着不敢动,倘若他要做什么,她该怎么办?这么想着,手立即握着袖中早已准备好的金簪。
可是,萧乾并没有向她扑过来,借着外面的月影,她看到他走到墙壁上取下了弓箭。
他悄悄的开了窗,上箭、拉弓若满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借着微弱的月光,瞄准……
「放!」
「嗖!」的一声,羽箭离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篱笆外的草丛,只听到一声「嗷」惨叫,似有一个黑影抱着腿大叫,立即有两个影子将那黑影抱起,迅速的逃得不见踪影。
「有贼——」老二老三从隔壁跳出来吼叫。
「可恶,叫他给跑了!」老四探出脑袋。
这时,萧乾才点起了油灯,放下了弓箭,看沈清荷脸色苍白,问:「你没事吧?晚了,歇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沈清荷知道那不是贼,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来福的声音。想不到即便到了这里,齐钰还不放心她。
萧乾在地上铺了一条席子,背对着她似乎睡着了。
「谢谢你。」
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低低的说。
「没什么好谢的。」半晌他才应道,「我不会勉强你,除非你愿意。但是你要记住,从今日起,你是我萧乾的女人,从这一刻开始,我定会护你周全,哪怕……豁出我的性命……」
他的话掷地有声,沈清荷心中震动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鼻端无端的酸涩,心中仿似有一股莫名的暖意。
虽然萍水相逢,他却重情重义,认识时间虽短,他的话,她却信了。
也许是换了地方,沈清荷翻来覆去,半夜才睡,呼吸着山间清爽的空气,她居然没有做噩梦。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沈清荷轻手轻脚的起来,地上人还躺着,可能地上不习惯,似乎昨晚也很晚才睡着。
此时,他仰面躺着,闭着眼眸,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浓重的阴影。他睡觉的样子很安静,没有睁开眼时的锋芒,反倒像个乖巧的孩子。